已过了三更,京城的夜空高挂着一轮明月,夜色静廖。
从皇宫里撞响的丧钟,让寂静的京城一下子多了层庄重肃穆,也敲在了众人的心里。上一次这丧钟敲响的是除夕,而这一次。
李暄睁开眼睛,心里一沉,探了探身边柔软的身躯,手指划过沈幼瑷那头如丝绸般顺滑的头发,突然叹息一声,他的声音极轻极淡,带着一丝沉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怎么了,”沈幼瑷也听到了丧钟,她推了推身边的李暄,“圣上.....。”
“圣上驾崩了。”李暄的语气平淡下来,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哦。”沈幼瑷也沉默下来。
“圣上病了这么多天,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算不错了。”前世的圣上没有这么早死,这一辈子被李瑜下药,又遭受打击所以才会撑不过。
“我现在先进宫一趟。”李暄侧过头,在沈幼瑷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明日跟着秦王妃进宫,咱们家是宗室,守丧的时间长,宫里人多,天气又热,容易过了暑气,你若受不了,便只管撑病,别累坏了身子,说不定你现在肚子里都有咱们孩子呢。”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轻快,眉眼带着笑意。
“我知道的。”沈幼瑷答应道,“王爷也要进去,你在外头可别犟着了。”
“嗯,”李暄点头,动作迅速穿起衣服,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得,回过头叮嘱她。“若三皇妃传召你,你千万别去,若她强迫你,你就使人报信给我,或者给岳父大人。”
“她,三皇子不喜欢她。”沈幼瑷问道。
“你别怕她,圣上早已经留了圣旨。想必这时候已经传下来了。他以后就是新君,三皇妃只能是三皇妃,皇后绝不会是她。你放心。”李暄安抚道。
沈幼瑷知道他同李玖的关系不一般,李暄这么说想必皇后的人选早已经定了下来。
“好了,”沈幼瑷也从床上爬起来,披着一件大衣裳。替李暄拂了拂衣领,道。“你快去吧。”
“真乖。”李暄偷了一口香,推开门就出去。
紫墨从外面进来,道,“姑娘。再休息一下吧,时间到了,奴婢叫你。”
“不必。”被那丧钟一扰,沈幼瑷也没有了睡意。
...
天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沈幼瑷已经换好了一身淡色的衣裳,那边秦王妃正好派人来催,沈幼瑷不免加快脚步。
府里的姑娘跟少爷全都要去,沈幼瑷独坐一辆马车,秦王妃跟李媛坐一辆,两个姑娘一辆,后面的两位小少爷都被乳娘带着上了最后一辆马车,李彦骑着马走在最前面。
皇宫里挂起了白幡,还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阵嘶哑哭声。
沈幼瑷跟在秦王妃找到自己的位置跪了下来,轻轻的拿着那帕子擦了一下眼睛,刺鼻的气味刺激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后宅女子谁没有些手段呢,那位圣上对她们这些人来,不过就是一位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如何哭的出来,少不得要借一些法子,让活着的人满意啊。
大殿乌压压的跪满了女眷,各种胭脂味道混在一起,又闷又热,那种刺人的味道更是让人觉得恶心,这时候前面传来一阵惊呼,沈幼瑷定睛一看,正是升王妃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这是第三个人了,被抬了出去,这日子真是让人难受。
“世子妃,世子妃。”一个宫女小声的唤着沈幼瑷。
沈幼瑷瞧着她有些眼生便道,“你是谁。”
“奴婢是德妃娘娘面前的宫女,全公公不得空,德妃娘娘特意派奴婢请你过去。”
“我怎么从没有在娘娘宫里见过你。”沈幼瑷目光微沉。
“娘娘换了好几批宫女,世子妃没见过奴婢是正常的,世子妃请看,这是景怡宫的信物。”那丫头拿出一个玉牌。
“德妃娘娘请你过去,你便过去看看娘娘找你有何事。”秦王妃注意到那位宫女。
玉牌倒是真的,沈幼瑷将信将疑,姨母这时候到真有可能来请她。
“王妃娘娘,那我就先过去。”沈幼瑷回道。
沈幼瑷跟着那宫女出了门,紫墨也跟了上去。
“敢问这位姐姐芳名。”紫墨递过去一个荷包。
“奴婢书琪,是娘娘新提拔上的,以前在杂扫房当差。。”书琪微微笑了一下,“早就听说姿容出众,难得一见,奴婢可真有福分能跟世子妃说上话。”
她笑容亲切,这一句恭维的话被她说的真挚诚恳。
沈幼瑷也弯了一下眼睛,这么个巧人儿,她倒是相信她是姨母身边的人。
到了景怡宫的殿外,有些冷清,那高挂着的白绸子,让这座华美的宫殿平添了一丝肃穆。
书琪领着沈幼瑷从殿外进去。
偌大的景怡宫殿中间站着一个消瘦的女人,沈幼瑷看着德妃憔悴的身影,心里微酸。她极快的走上前行了一个礼。
德妃见她过来了,依旧跟往常一样朝她招招手,“瑷姐儿来了,快过来,你这丫头一转眼就嫁人,姨母倒是怪想你的。”
“姨母,我也想姨母。”沈幼瑷靠着德妃的肩膀上,神色变得温柔。
“好姑娘,”德妃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原想早些日子召你进宫来见一面,没想到错过了,定北王世子对你好吗,我听说他以前fēng_liú,现在改了,但男人哪能不吃腥的,你要硬气些,掌着家,再生一个嫡子。”德妃循循教导着沈幼瑷,但若沈幼瑷回过头,就可以看见她嘴角上扬,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