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监暗房,无窗,只有一张草席铺就的床靠着墙根。 如意衣衫凌乱,略带血迹,侧躺在床上,仍未醒转,一把大锁锁住如意的脚踝,已在雪肤上勒出紫痕。如意闭着双眼,眼角带泪,眼珠微颤,似是在梦中。如意和母亲、姐姐坐在马车里。如意面露甜蜜娇羞的神情,姐姐在旁看着偷笑,一把掀起帘子往外张望:“如意快看!那位李公子还跟在咱们身后呢!”如意往外一看,果见白衣少年骑在马上,手持玉笛,两人相视一笑……
徐慧蹲在床前:“如意,如意”如意从半梦半回忆中被此一扰,一把抓住徐慧的手。喃喃地:“牧哥哥……别走。”徐慧心中一酸:“如意妹妹,醒醒,是我,徐慧。”如意此时已完全醒转,看到徐慧关切的样子,睫毛一搭,心中委屈上涌,霎时垂泪:“姐姐,如意冤枉啊,如意冤枉啊。”
“妹妹,你我虽认识不久,但却一见如故,我深知你脾气秉性,不会做此下作阴毒之事。若然我也不会托小端子买通这里看守的太监,急匆匆赶来看你。瞧他们把你折磨成什么样了。”说着说着一向端庄的徐慧也不禁潸然泪下。如意一抹眼泪道:“姐姐莫哭,春盈怎么样了。”
徐慧见她自己已经被折磨成这样还在关心那个宫女,当初,要不是她为那个宫女出头做晨脂,又何至……,“她已经放了,正在掖庭宫歇着,皮肉伤,应该没大碍。只是你头上的罪名可如何是好。”如意也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哀声叹道:“也好,放一个是一个。他们的手段太毒了。”
“事已至此,我就直说了,我想办法给你宫外的母亲姐姐带个话。”徐慧话还没说完如意便接口道:“姐姐,如意先不想这个,不愿就这样冤死宫中,这里的太监们都查出了我做的晨脂有毒,又想急着定罪。如意深疑此事,晨脂当天我还留了一些自用,姐姐回去掖庭宫到我屋里看看还在么? ”
当当当,有人敲门,两人均是一惊。小端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快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徐慧只好起身:“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如意挣扎着欠起身:“若找到,万不可交给公公们,等待合适的时机。”
徐慧点点头,抬脚出了暗房。 小端子四顾无人,赶紧将暗房门锁上,徐慧递给看守的探监一人一块银两。两人沿墙根匆匆离去。
净初池凉亭内,一位年不过十岁的俏丽小公主晋阳正跪在一个小小的祭坛前,神情十分肃穆,眼角垂泪。李世民携李治入凉亭。王德躬身伺候。李治出声提醒:“晋阳,父皇来了。”晋阳公主一下站起来扑到李世民怀里:“父皇,你也来看母后了。”
李治掏出绢帕为晋阳擦泪:“晋阳,你看你又哭了,不是说好不掉泪,让母后在天上看到了多伤心啊。”晋阳擦擦眼角的泪,转身跪下。:“嗯,我不哭,我忍着。母后,你看,雉奴哥哥和父皇也来看您了,您跟他们说说话。”李世民被这一双小儿女的真情实意打动,不免也欲落泪。
徐慧翩翩走入掖庭走廊,小端子也随着蹑手蹑脚的进来,却见春盈撑着病体在廊上候着二人。春盈一见徐慧便滑了下来:”徐姐姐,求求你了。救救如意姐姐。”
徐慧忙唤小端子拉起她:”走,我房里说。”徐慧关紧门窗,拉上帘子。小端子扶着春盈站在一旁 。徐慧声音微怒:“还嫌不够声张么?你们是想将我也拖下水?”
春盈扑通一声又给徐慧跪下了:“求求徐姐姐,救救如意。”小端子也一同跪下:“是啊,如意姑娘是好人,你也是好人,您就救救她吧。”徐慧也十分无奈:“你说怎么救,我跟你们一样,哪能说上话。”
春盈气若游丝,双目含泪道:“杨妃娘娘,姐姐在杨妃娘娘那能说上话。” 徐慧心中一动:“说下去。”春盈:“为了如意姑娘,春盈今天就在姐姐面前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如今郑姑娘死了,韦贵妃为了给萧蔷姑娘排除异己,一定不能轻饶如意,恨不得趁机将她治死。德妃娘娘本来就是不好管事,如今为了避嫌,更不会出头。只有杨妃娘娘成日吃斋念佛,心眼好,前日又和两位姑娘有一面之交,您去求她先保下如意再说。”“有理。只是我人微言轻……”
春盈势要说服徐慧:“我知道姐姐为难,不敢与韦娘娘作对,说句良心话,这秀女宫中,就你们三人是拔尖的,明摆着韦娘娘只捧萧蔷姑娘一人,若她如今借这个事去了如意,下一个必拿姑娘您开刀了。姐姐若不找一棵大树傍身,就算今次不出头,躲了过去,又能躲得了多久呢。”
徐慧心中一惊,她一个宫女倘有如此决断,我自负读诗书,明世事,却不能想到这些。徐慧弯腰搀住春盈:“如意与我姐妹一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放心,我这就去求杨妃娘娘。”春盈忙给徐慧磕头。徐慧拉过小端子附耳到:“你趁没人时到如意房中……此事事关如意性命,切不可假手他人……”
九曲凉亭内,祭坛移至一侧,中间已摆上棋盘。父子俩在下围棋,王德一旁伺候。李世民落一绿子笑言:“雉奴,父皇跟人下棋最讨厌别人让朕,看,你又被朕吃掉三字。”李治衔起红子,神情专注看着棋盘:雉奴没有自谦,雉奴一直在想着如何赢了父皇,父皇虽棋艺惊人,但也别低估了儿臣,这盘棋局,儿臣心中自有盘算。李世民也来了精神道:好啊,朕到要看看你的盘算。两人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