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圣上出言交谈,褚遂良搁笔至金线掐丝铜水盂之上忙道:“不敢,不敢。”李世民向前一倾,面带笑意,却威严不减,“有何不敢,虽然朕日前已题匾,总觉不甚满意,不如褚卿你试试看。”“这……”褚遂良刚放下的笔又捻了起来,有些为难。
李世民看他一副将落不落的样子,微微一笑,又踱步站定在侯君集、长孙无忌等人的肖像面前。背身说道:“褚卿,别琢磨了,先来看看立本画得如何啊,他虽是内廷画匠,但难得见到一品大臣,当朝良将。你不同,你能与房相国、长孙司空这些老臣、重臣天天朝堂相见,这是否画出了他们的神韵,他们的气度,他们的胸怀,你绝对有资格评评看。”
褚遂良也几步跟来,与李世民在画像前,距画三米,仔细端详。良久,褚遂良冲阎立本作了个揖,“立本兄,得罪了。”阎立本停下手中描金笔:“陛下这是要褚大人考验考验立本的画工了。只是臣画得大人们,都是一二十年前的样子。如今褚大人上朝时见到诸位大臣可能已经不是此种形貌,况已有几位大人故去……”这话不祥,本不该说,但却着实不假,李世民闻言心有凄凄,面色一沉。
太监王德赶紧冲阎立本使个眼色。褚遂良亦察言观色忙打断道:“立本兄选得好啊,臣近看远观,只觉真人大小的二十四臣,武将金戈铁马,声势如虹,文臣形态各异,栩栩如生,颇有当年随高祖,和当今圣上纵马疆场,运筹帷幄,荡平天下之气度。”见李世民神色转暖,王德一颗心也落了下来。圣上泯然一笑,将刚才的一丝不快甩在脑后,“褚卿真会说话。”
褚遂良也附之一笑,后微一沉思,“陛下,臣有了。”他说完赶紧踱回案前,铺开一张宣纸。沾满墨”三个羲之体行书。李世民一见,连声赞道:“好,写得好,就用卿这副字了。”君臣相视一笑。
一个小太监快步跑进跪倒:“禀陛下!致太子殿下受伤的元凶审出来了。”李世民神色一转道,“走。政务堂议事!”谁知小太监还有话说:“回陛下,还有……太子的伤恐怕不太好。”
炸雷声声,天空落下雨来。众人皆惊。李世民眉头一皱,刚才的意气风发一扫而空:“褚爱卿你也随朕去。”说着大踏步走向阁外,王德忙撑伞跟上。褚遂良紧随其后。阎立本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有些不甘的神色。
院内,艳光四射的待选女子们统一穿着半露sū_xiōng的的藕丝襦裙,挺直身躯接受太监们的各种丈量和检测。虽说都是正当豆蔻的大家闺秀,皆出身在官宦之家,却是千姿百态各有不同。有人满心欢喜,有的含羞莞尔,有人眉尖若蹙,有人左顾右盼,有人淡定自若。如意艳光四射,面若桃花,肤如凝雪,众人之中无出其右,徐慧人淡如菊,身长绮丽,神色端庄,臂上也系着三条丝绦。
年过半巡神色倨傲的张公公在人群中穿梭指点,他看中的家人子,太监小顺子都会递上一个记录家世的绢本。张公公看过后逐一将家人子们挑拣出来。张公公指点着:“这个,过……”
一个年纪尚小,艳丽活泼的姑娘萧蔷为躲开太监小端子摸来摸去的检查,径直跑到到如意与徐慧身畔,一头扑进二人怀里。只见萧蔷惊呼:“二位姐姐救我,想咱在家时,未进宫前,父母将我们视若珍宝,倍加呵护,天天学习琴棋书画,女工女红,就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得蒙圣宠,谁知道好不容易进了宫,还没有见到陛下,竟要受此侮辱,被一个男子如此这般……”
话未说完,众家人子不禁吃吃地笑出声来。小端子追了过来:“你别跑啊,还没量完呢!”萧蔷冲小端子嚷道:“你别过来,别碰我。”萧蔷躲在如意的背后,紧抓着她的衣服。众女子憋了半日,闻言都放声大笑起来。只有徐慧微微一笑,并不做声。而自以为高人一头的郑婉言,却不屑得嘴角一撇,小声道:“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