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须臾,那蒙面之人才从水中探出头来。大口喘气,未几,又探了下去。
再没有出来。
太极宫外,一户普通民宅,一对夫妇已经睡下了。那男人鼾声四起,女人还辗转未眠。突听后屋内当当当响了三声,女人忙起身推丈夫:“老六,快去灶房看看。”
老六披衣掌灯快步走入灶房,挪开柴草,柴草后有一半米高的暗门。只见老六口中道:“金木水火土。”密道内一女声答:“青赤黄白黑。” 老六这才挪动机关,将门打开。蒙面人发鬓浸湿而出,而黑衣却不沾水。
老六恭敬的:“小姐,且稍坐片刻,老六这就去备马。”
蒙面人点头:“告诉杜先生,这鳞衣以后不能穿了,会反月光。”
魏王府后门,乌云遮月,青砖石板地。一辆封闭严实的马车快速驶来,魏王幕僚杜楚客亲自出门迎接。拉车的是老六,蒙面人从马车上下来,被杜楚客接进魏王府。
文学馆内,魏王书案上铺开一副四尺整张的篆书,正在仔细端详。甚至还伸手凌空描摹,又拿起绢布凑近鼻子闻了一闻。少顷,露出微笑,转身在架上漆盒中取两方玉印,沾饱朱泥,哈一口气,找了一块落款之处,盖上“龟”、“益”二字。
蒙面人入,杜楚客退出。
蒙面人摘掉面纱,竟然是韦妃的宫女春盈。
春盈见了李泰并不特别行礼。而是坐下喝茶道:“四殿下,又收了什么好东西?”
李泰笑道:“好是好,可惜又要送人了。对了,妹妹今夜来得很突然呐!”说着在自己刚盖好的印迹上,盖上一块薄如蝉翼的丝绢,又将此字小心翼翼的卷起来,红绸扎好,放入书案旁画缸内。
春盈一扫平日谨小慎微的神气,在魏王面前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唐突:“藏什么,我又没兴趣。若不是有要事禀报,恐怕也不会这么慌张,今天出宫的时候还差点被人看见了。”李泰面色一凛:“哦?被发现了?”
春盈坐下:“没有,夜色深,两下就甩掉了,她可能会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李泰谨慎的:“不能掉以轻心,最近还是少走动吧,看清是谁了么?”“杨妃宫里的杨长史。她的身手从小是跟吴王爷练的。”春盈原来早看得一清二楚。
李泰:“哼,那个庶子与她有私情。”春盈笑了:“殿下果然对宫里的事一清二楚啊。”李泰手里盘着一片古玉璜缓缓道:“春盈你别吞吞吐吐了,有什么大事非兴师动众出宫不可?”春盈这才压低声音道:“鸽子今天没来乾祥宫,恐怕是被人截获了。”
一个身影,在甘露殿外徘徊。
月光下,竟是满面愁容的李治。
李世民起身为媚娘添衣。媚娘回身笑靥如花。李世民赞许的点点头。
魏王府文学馆,李泰亲手添上一点灯油,二人显然已结束密谈。春盈心有不满的摇头:“你与娘娘这样做,实在有些过分。春盈已经看不出殿下当年的模样了。”
李泰亲昵的摸摸她的头,面上并无恼怒神色,倒是有些许宠溺:“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只听响起叩门声。李泰道:“来了。”春盈表情激动,赶紧起身开门,认清来人便一下子扑到那人怀里。春盈语带泣声:“爹爹……”
那人搂住春盈:“好女儿,别哭,这不是见着了么。”李泰也起身一拜:“阎大人,你父女二人多日不见,本王就不打搅了。”当朝画师阎立本低头拜受道:“魏王殿下费心了。”李泰闪身出门,特意将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