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宣太子驾薨第三天,宫中沉浸在一片悲伤和忙碌中。李煜和钟太后都因悲伤过度,身体染恙。李煜命令郑王李从善、韩王李从益帮忙料理太子和皇后的丧事。两人分别是李煜的七弟和八弟。郑王李从善尚武,为人正直,秉性率真,与李煜相交最深。韩王李从益精治国之道,心中颇有远见。两人成为李煜的左右手,也是兄弟中关系最好的两个。
周薇见李煜伤心欲绝,心下不忍,便告知父母,暂留宫中,帮忙料理。这几天尽管她也很难过,但是她还是小心照顾李煜。
这天夜晚,宫中的丧乐渐渐静了下来。周薇走进李煜寝宫。只见他披着衣服,一手拿酒,一首写字,周薇静静走近,李煜已挥笔而就了,只是坐下喝酒。周薇拿起纸张,只见上面写着:“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她叹了口气,深佩他的才华,也痛惜的多情。不说话,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李煜说:“你回家去吧,不用再管我了!”
周薇说:“我不是管你,我是想看你到底要消沉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对姐姐情深意重,可是你以为你现在为她消沉,为她荒废国事,是爱她吗?你这样只会让她背上红颜祸水,误国殃民的骂名,你还会让我还有我爹娘都被人唾骂,你觉得要是她知道她会安心吗?”李煜听了,眼神更加悲伤,只是一个劲儿喝酒。于是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也为太子的事自责,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谁也不能扭转,你还有仲瑜,你也要他在失去母亲的同时也得不到父爱吗?你不去弥补悲剧,还想再把这样的悲剧加在另一个孩子身上吗?我乃一介民女,自然是无权管你,可是太后如今也卧病在床,你已经害了姐姐和宣儿,你还要做一个不孝子吗?”
李煜已经停住酒杯,收摄张扬悲苦的神情,虽然伤心依旧,却冷静了许多。 周薇接着说:“我言尽于此,我先走了。”说完便站起来,准备走,又回头说,“我明早就出宫回家了!”她正要走,手却突然被拉住,是李煜,他说:“陪我喝一杯再走。”
周薇微微一笑,又坐了下来。李煜给她倒了杯酒,说:“你说的很对,我也明白这些道理,可是这些天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我需要一点时间,我知道自己的担子。”接着他举杯,对周薇说,“谢谢你,蔷儿能有你这个妹妹,是我们的福气。”
周薇觉得酸酸的,但还是笑着喝了酒,接着两人都微微相视一笑。
周薇回到家已经两天了,今天是仲宣和周蔷的头七,周老爷和周夫人前几天每天入朝随祭,回家也是满面悲伤。周薇心里不舍,这两天便在家里想怎么能让父母开心。她想着吃甜的能让人心情愉快,便想着做一个蛋糕。可是她平时只吃过,没有自己做过,一些步骤也记不太清楚,所以只能自己慢慢试。试了好多次,把厨房也弄的乱七八糟,所幸今天做出的让她比较满意。
傍晚,周老爷和周夫人回到家,周薇便将蛋糕送到他们房里。周夫人一脸欣慰,吃了一口便夸她:“薇儿,你真是懂事了,这个糕点很好吃。”说着递给周老爷一块,“老爷,你也吃。”可是周老爷没好气的走开了,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做糕点!”说着便出了房门。
周薇觉得有些委屈,站在那里,周夫人连忙安慰,接过了糕点。回到房间,周薇闷闷不乐。小双察觉了她的不高兴,一边给她端茶,一边说:“小姐怎么了?老爷和夫人不喜欢小姐做的糕点吗?”
周薇接过茶杯,说:“是啊,我爹不喜欢我做个!”说着,喝了一口茶。
小双说安慰她说:“老爷这阵子可能太难过了,所以才没有心情吃,老爷那么疼小姐,怎么会不喜欢呢!”
周薇放下杯子,像是想起什么,她说:“你再去给我找一套素服,比这个还素的,我明天送姐姐好穿。”
小双惊讶地说:“小姐明天要去送灵?”
“当然啦,你快去拿!”
小双说:“小姐怎么忘了,你是不能去送灵的!”
周薇一愣,问:“为什么呀?”
“小姐也可能是伤心过度了,才不记得礼数。”这时小碧拿了一件披风给周薇披上,说,“皇后娘娘和太子驾薨属于国丧,男的须有品级,女的也要有诰命,才能守丧送灵。小姐年纪尚轻,虽是娘娘胞妹,可按照祖制也是不能送灵的。”
周薇一下子惊住了,她想不到还有这规矩。吗,忙问:“那就没办法了吗?亲生姐姐也不能去送,什么不讲人情的破规矩啊!”
小双想了想,说:“除非是去求老爷,老爷恳请皇上恩准,应该可以破例!”
小碧却说:“可是我们老爷——”便住了口,看了看周薇。周薇满脸愁云,说:“是啊,爹那么古板,肯定不会为了我而违背朝廷的祖制的。”
周薇发了会呆,突然想到,“我怎么忘记了自己是谁啊,我又不是真的周薇,我是清秋,看了那么多剧,怎么连最老套的把戏也忘了。”接着她让小碧去给她找一套男装来,就算混不进送灵队伍,也能在后跟随不被注意。
第二天,金陵城里哀乐响彻,浩浩荡荡的送殡队伍在街道上行进着。李煜坐车马车,领着郑王、韩王、魏王还有满朝大臣领着灵车,灵车后边是送灵祭品和陪葬品,最后边是一些有诰命的王公大臣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