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拘听不懂,但是他细心的发现,相融彷佛陷入了回忆里,在想些不太愉快的过去,所以,就像相融在七水里“百分之一百”确定死亡,人却会在无宁的隐之神庭牢房里,以另一个模样出现一样?
咦,说起来,好像跟鸠巢议员的能力好像啊?
不过鸠巢议员是谁杀了他的分身,都会被他侵占身体,有死跟没死一样。
相融呢?相融的能力不是将自己跟别人融合,顺利侵占对方的身体?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无拘分别想想相融跟鸠巢的能力,再联系起来想了想。
“我可以确定,跟我们一起去七水的,是相融没有错。”
无拘确定那是相融的本体,并不是相融侵占了哪个人的身体再一起过去,从小相处到大,白梦成为王后更相处近千年,他是不会认错的。
“是新的我。”他不否认,去的是本体没有错。
“嗄?”无拘更不懂了,呆呆望着相融的大眼睛里满是问号在跳跃。
忍不住一手拍下去,他拍完看着拍的太顺手的手,略尴尬的干咳两声,收回手后,对上无拘眼眶旁的滚滚泪花,深知如果不说清楚,眼前的无拘绝对用眼泪给他洗澡,他叹口气,身为植物人极讨厌盐水的不得已决定多说一点。
“很多很多年前,我跟千眼、鸠巢一样,我们是最相近的三个,在能力上,千眼是海里的假植物,他的能力说起来,就是一堆的珊瑚虫聚集起来他这个人,用他的话说,是──我们是一个人。”他用着羡慕的语气说完千眼。
“鸠巢议员呢?”无拘很好奇,对这个人他一直有些恐惧。
“鸠巢更幸福,他是──唯一活下来的人。”他非常嫉妒这一点。
无拘想了想鸠巢的能力,形容的好贴切,果然是谁杀他谁死,他永远是活下来的那一个,就是相融怎么一副求而不得的姿态?
“你呢?相融,你……是什么?”无拘前面问的干脆,后面的话问的有些吞吞吐吐,因为随着他问出口的句子增加,相融的表情越发狰狞险恶。
“我吗?”他冷冷的笑了一下,努力不要让表情太扭曲的回答。
“我是──他们死后,全部记忆都接收的那个人。”
得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除非拥有类似的能力,否则大多数人大概难以想像那种感觉。
被强塞进脑袋里的,彷佛自己也从头经历过一遍,不论喜怒哀乐,不论是成功或失败,乃至于疼痛跟死亡,全部都真实的令人心悸。
“无拘,你曾经问过我,为了当好一枚钉子,使用能力潜伏在对方阵营里,让自己彻彻底底变得跟‘目标’一模一样时,会不会被影响,连带着对敌方阵营的人产生感情,你记得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他忽然另起话题。
无拘记性还算不错,很快从脑海里翻出当时听到的回覆。
“使用‘相融’的能力时,有一点像把自己放进对方的阴暗面里,因为是阴暗面,人性的阴暗情感是最无法自控且最真实的,会因爱生恨也会因嫉生恨,所以与其说跟对方融合后被影响,倒不如说是引出对方的全部不满,影响了他本来会做出的反应,让他完完全全按照自己想要的去表达、去生存。”
“是这样没有错。”他点点头,不意外无拘还记得这些,而他旧事重提,为的是更仔细的说明,什么叫──他们死后,全部记忆都接收的那个人。
“我的能力初步阶段就是和目标融合,直到彻底取代对方,所以取名时,往往会被取为‘相融’,但那不是全部。我说过,我跟千眼、鸠巢的能力很像,你觉得我的能力跟他们相像的是什么?”
又是一个好神奇的问题,没头没脑的让人很难猜想。
无拘却是个思维跳脱的,他胡思乱想的时间比正常思考要来的多,于是,同样的问题别人或许答不出来,换成他来,居然真被他想出一个答案。
“你羡慕鸠巢是──唯一活下来的人,是因为别人杀他,全是在给他送身体,是去自杀,所以鸠巢对于被杀没什么负面感受,从这部份来看,你每次被杀的时候,不管使用谁的身体,都会很难受吗?”
无拘说到最后,话声抖抖,原本卡在眼眶边缘的泪花就滚了下去。
“呜呜呜,相融你好可怜,连去卧底当钉子死掉都会像真死一样痛苦吗?”
“……”他无话可说的愣在那里,愣在真心拿他当伙伴的无拘眼泪洪流里。
“呜呜,真的会这样吗?光是跟暴君冤离开战的战役,前前后后你就卧底了近百次啊?呜呜呜,更不要说后来跟议会闹不愉快的时候,呜呜呜。”
无拘哭的眼泪一直哗啦啦的往下掉,就是勉强记得植物人不能用眼泪洗澡,他在七水受到足够的教训,很努力的撇开头,一边哭一边努力往外挤话。
听无拘哭的有些喘不过气,还硬要说话,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起先我没什么感觉,死来死去的,不过是从目标回到原来的身体,就像大梦一场,猛地惊醒一样,没什么实感,我才会不厌恶做个钉子,只可惜,没有能力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就像鸠巢明明没有亲手杀太多人,他身上却永远散发着无尽的血气,暴虐的彷佛他是个恐怖杀人狂,让人畏惧一样,那是他该承担的副作用,至于我的,一直要到我的‘分身’第一次死亡,我才知道代价。”
是的,他要付出的代价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