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为了能当面跟自己的引导者说再见,而不是被海妖、人鱼什么的又绑去献祭,他势必要做一个王,而想要当好一个王,他买下的真是一份希望。
唯一要索取的,是他源源不断的供给另一个王“清醒”的可能。
据说在千战世界有一位王成功了,他让应该死掉的引导者活下来,即使是一个活死人,最少是活着的,完完整整的活着。
那位沉睡中的王倒没有那么麻烦,仅仅是醒不过来罢了。
“如果有哪位王愿意每日‘唤醒’我的王,那就没有问题。”
笑着这么说的白嵌,似乎很温柔、很和气?
一切纯属错觉!直接一刀差点剁掉他的手,把他的血洒满那位王的身体,他以为自己的血会流干,吓的整个人懵了。
然后,从那位王醒来后,他见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白嵌,和气平静、仔细客气,彻底和最初与他交谈相处的白嵌不一样,彷佛两个极端。
被那位王包扎好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可是看着王和白嵌相处时的情况,别有一种熟悉感,很动人,会使人一不注意就看呆,容易因此陷入回忆。
多久以前呢?想必自己跟引导者相处时,也是这个样子吧?
可惜如今,只要他隐藏的够好,在白嵌帮助下、在那位王指点下,他甚至可以和引导者擦身而过,对方却毫不知情。
君见吾不知,吾见君难安……
不想再要了,这种当面不相识的再会。
下一次、下一次见面,希望能够堂堂正正告诉引导者自己的身份,可以如其所愿的坐上王座,然后,这一次,希望能够笑着当面说再见,再亲手送引导者离开,然后安心的等待,又一次的重逢聚首,那一日,不远了吧?
新的一天,暖洋洋的海面上,有成群的鱼儿在跃动。
一个鱼人正拉着网子,兜兜绕绕的准备将看好的一整群小鱼捕获。
只是网子刚拉了三面,正要将最后一面堵上,把今天的鱼获弄到手,天空中一片阴影突兀的停在鱼人上方,扎扎实实的将光明遮挡在外。
彷佛从阳光灿烂的晴天,忽然陷入乌云密布的阴雨天气。
鱼人甩手重重兜散网子,既然没有可能抓到鱼获,不如将网散开,放开整群的鱼,当用树藤编成的网子被他抖散落进海底,他才慢吞吞的仰头看去。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字正腔圆却声音嘶哑的问句。
飞舞的黑袍,从黑袍底下露出的如同树根状的异物,嘲讽的眼神,配上血红色的衣领,从黑袍袖口露出染上血红颜色的长长指甲,轻轻竖在唇前。
很久以前,鱼人学过眼前这人的举动,那种什么都不说,只靠动作让别人理解他意思的姿态,非常的有味道,一种极致的感染能力。
“你想做什么?”鱼人丝毫不惧的问。
那人疑惑的略微皱眉,唇角勾起的弧度有着轻蔑、不屑的意味。
“当初我学你,是因为你是异于鱼人跟鸟人……也和恶魔先生、白嵌完全不同的类型,拥有我最需要的渲染手段,不用说、不用行动,只需要存在着,就能影响别人,是我所见过最大范围、最快速度的影响。”
鱼人为此可以放弃过去的自己,偏执的学习这样的姿态,因为他知道,鱼人的生命没有海妖、人鱼那般漫长,所以他只争朝夕,其馀全部甘愿放弃。
只是他的偏执,反而是堵上自己成王之路的原因。
恶魔先生果然是最同情、最关心海妖的,他说的话才是真正的不会有错。
鱼人直到那天晚上,被恶魔先生数落着、责骂着一脚踩进海里,他才真正弄懂了,为海妖好,不是阻止鸟人或鱼人捕猎,不是帮着海妖进行杀戮,正确的作法,是为他们寻找立足之地,是去解说海妖所做所为是如何的好意。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是啊,你仅仅是存在着,让我看着你,想错、做错,你没有指引、提醒、警告过我什么,一切全是我自己选错了学习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