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瑢第一次在西三所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就连一向老持慎重的连嬷嬷都两眼发红,像见了救星一般。
永瑢脸色一变,直接掀了帘子冲了进去,只见宁楚格正端着茶盏发愣,不由长长舒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坐下。
宁楚格猛然间一见他的人影,手中的茶盏“碰”地一声掉了下来,整个人都不知怎么搁了。怔怔地叫了声“哥哥”,双眼红了。
“这是怎么了?今儿白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自有人给你出气!”永瑢叹气,拉着宁楚格的手安抚道。
宁楚格想了一天,反而不觉得委屈了,唯一觉得的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哥哥,他本来就已经步步惊心,还要为她这个不省心的妹妹收拾残局,枉费她多活一世,自以为高人一等,任意播撒着所谓的淡薄和善良,其实她一直是被人护着,才可如此。
“哥哥,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宁楚格咬着唇,低着头说得好不惭愧。
永瑢愣了下,随即照着宁楚格的脑袋就是一下,轻斥道:“你这个脑袋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呢!”
宁楚格见状,心里又是温暖又是难过,却不再说了,打定主意反正以后要步步小心,不能再给自家哥哥拖后腿。
“皇阿玛来过了吗?”永瑢不欲宁楚格继续郁结于此,随即转换了话题。
宁楚格也藏起自己的情绪,点点头:“是啊,刚来过了。”
“没说什么吧?”永瑢虽然对乾隆挺有信心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宁楚格摇摇头,嘴角也带了笑意:“我说了自请和亲的话,皇阿玛拒绝了。”
“总是自己先说了好。”永瑢欣慰地点点头,拍拍宁楚格的背,“绵绵长大了。”
宁楚格笑笑,人都是这样,一边受伤一边学着长大,这宫廷太能把人锻造了:“不过,哥哥,我想着总要出去避祸一段时候。”
“这也正是我想的,如今京中诸事诡异,你离开一段时候也好。”永瑢沉吟片刻,也同意了,“你找个机会与皇阿玛提下,我在旁边敲敲边鼓,但总要有个由头。“
“我想去江宁,给额娘祈福。”宁楚格沉默了会,惴惴地说道,心里却是十分抱歉。
永瑢闻言,怔了怔,随即叹了口气,终是点了点头。他正待说什么,就听外头传来李连海的声音。
“嬷嬷,让他进来吧。“宁楚格忙高声道。
连嬷嬷这才放了他进来,李连海忙给永瑢及宁楚格见了礼,方才在永瑢的示意下说道:“六爷、公主,瓜尔佳氏的婢女去狱中骗了努达海的放妻书。”
“这不可能!”宁楚格第一反应就是不信,雁姬这种性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努达海的,何况努达海和新月被阻隔在一个宫廷的距离中,也没时间刺激她,她不可能下定这种决心。
“这有什么不可能,大难来时各自飞。”永瑢冷哼一声,对这一家子都缺乏好感。
“可是……?”宁楚格由是迟疑。
“绵绵,刚说你长大了,现在又糊涂了,这事已经跟瓜尔佳雁姬没有关系了,单看瓜尔佳氏的反应。”永瑢的脸色却异样平静,似乎早就成竹在胸。
宁楚格也反应过来:“你是说瓜尔佳氏示好。”
“这事本不能如此放过,不过看在傅恒的份上,终是要放一码,毕竟将来你还得与福康安的家人相处。”永瑢解释道,“至于努达海这混蛋你放心,他活着比死了更受罪。”
“哥哥。”宁楚格一惊,也顾不得害羞,“这事还有可能?”她以为最面对的阻碍是自家哥哥。
“我妹妹想嫁的人一定能嫁得成!”永瑢冷笑道,“这世上想看咱们笑话的人还没有人能好好活着呢!”
永瑢如此霸气一说,让宁楚格莫名平添了许多信心,她突然觉得也许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糟。
“若是富察家为了区区小事就放弃,你也不必伤心了。”永瑢随即又与宁楚格不甘不愿地声明道。
宁楚格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哥哥,你放心,你妹妹我也不是那么没骨气的。”君若有心我便坚持,君若无心我亦会无情。
“他他拉家皇阿玛马上就会处置了,倒是新月那里……”永瑢满意地点头,随即又有些为难,新月毕竟是宗室格格,他贸然下手不好。
“哥哥,我又不会争一时之气,新月就交给我吧。“宁楚格对新月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亲手料理。
永瑢想想也是,他又不能护着妹妹一辈子,两兄妹大事落定,方才有心情说了其他话,这才依依惜别。
“公主,这新月得尽快料理。”连嬷嬷等永瑢一走就窜了进来,恨不得立马动手。
“嬷嬷,听说皇额娘的两个侄子都在御前?”宁楚格却不答话,反而问了风马不急之事。
连嬷嬷虽然奇怪,但还是点头啐道:“还不是上回福家兄弟都进了侍卫班,皇后娘娘又忠言逆耳来的。”神色掩不住鄙夷。
“晴岚,上回真真国进贡来的情香弄得到吗?”宁楚格又问道。
晴岚闻言点点头:“皇上当时就赏赐于嫔以上的妃子了。”
“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宁楚格冷哼一声,敢算计她,就要做好反噬的准备。
比起宁楚格即将大仇得报的好心情,雁姬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甘珠手中的放妻书,她不能相信努达海居然会写下这话东西,她一下子栽倒下来。
“夫人,您一辈子为他他拉家尽心尽力,他们却如此绝情绝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