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重耀不是下了刑部大牢,难道他什么也没有说吗?”秦赢婳突然想起了这个人。
秦汉喝了一口茶,眉头皱得死紧,道:“他已经死了。”
秦赢婳愣了一下,随即道:“死了?”在这种时候?在刑部大牢?
“听说他是故意求死,用一根筷子穿透了咽喉,死状极为痛苦。说是畏罪自杀,可你听说过下了刑部大牢,到了酷吏手中也有机会自杀的人吗?”秦汉冷笑了一声,慢慢道,“虽然咱们心里都清楚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但孙重耀的证词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他肯指认独孤离,才能落定他的罪名。毕竟当初他们何时商议谋反、如何谋反,全部都是私底下进行,独孤离行事又万分隐秘,孙重耀一死,咱们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不错,从头到尾独孤离利用孙重耀谋反一事,都是秦赢婳根据灰奴的消息和她对独孤离和孙重耀的了解,再加上很多零散的现象推断出来的,而这些都不能作为直接的证供。抓住孙重耀以后,他便是最好的人证,足够证明独孤离和他之间的阴谋。然而,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竟然在刑部大牢里畏罪自杀——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原本独孤离在那二十万将士面前所说的话,也可以作为证据,毕竟他煽动军队进入京都——然而,现在大皇子却反咬一口,说是听信了错误的消息,误以为二皇子谋反作乱,这才想要带着士兵们掉转头来攻击京都。”秦汉看秦赢婳若有所思,便这样告诉她。
原来独孤离是早有准备,秦赢婳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却是不急不忙地问道:“那陛下呢,如今是什么反应?”
秦汉见她面上不见慌张,不由几分惊诧,沉吟片刻,回答道:“陛下连夜召了几名心腹重臣进宫,然后下令禁闭宫门,不再招见大臣嫔妃。禁军也已经新换上了统领,调防频频一改往日气氛,宫门侍卫全是生人。所以,现在到底他的心意如何,我也猜不出来了。”
秦赢婳笑了笑,道:“父亲,你是真的猜不出来吗?”
秦汉看了一眼秦赢婳,不由感叹这个女儿像是狡猾的狐狸,非要榨干自己最后一点心思才满足。他微笑着说道:“原本看来,这场赌注最大的赢家该是二皇子,可是我现在觉得,最大的赢家是陛下才对。”
“哦?何以见得?”
“陛下先是收回了原本交给二皇子的二十万大军,经独孤离的手过了一遍,就交给了周国有,再是替换禁军首领为伯进,接着还有那五十万统帅,启用的是久已不问世事的长平侯……周国有曾为了陛下挡剑,伯进是陛下一手提拔,长平侯原本也是战功赫赫却因为年纪渐大不问朝事,非到万不得已,陛下不会启用。这些人虽然能力未必多强,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陛下的忠心是无人可以超越,现在这七十五万人全都牢牢控制在他手上,难道他还不是最大的赢家吗?”秦汉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秦赢婳的神情,仿佛要从她的面上窥探出什么一样。
秦赢婳只是叹息一声,道:“父亲,你不必如此,我哪里能神通广大到预料到一切后果呢?我是真心要帮助二皇子的呀,再者说,如今陛下将独孤离暂且押回府中看管,并未说就此放过独孤离,你又何必这么心急呢?”
秦汉淡淡一笑,他觉得这件事情没有秦赢婳说的这样简单,可一时之间却也参透不了究竟是什么缘故,便只是道:“希望陛下能够早点决定吧。”
大皇子府,总管亲自捧着午膳到了独孤离的书房,从回到京都开始,独孤离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外面的一切视而不见。为了京都风声鹤唳,独孤离已有三天没有合眼了。可是,陛下那里一直没有消息,谁也猜不透这个皇帝的心思,谁也不知道他最后会如何定罪。独孤离是要谋反,可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作证的人都已经死了,若是皇帝愿意放过独孤离,这件事情可以揭过去,但若是他不愿意,那独孤离也必须引颈赴死。总管不知道独孤离为何还能如此镇定,心中这样想着,不免万分同情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