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映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确实出乎陆霆朗和钟意的预料。.. 。
这显然已经是不把他们当普通的长辈来看待了,而是当成杀父仇人了。
“映泉,你听我说……”钟意试图抓住胡映泉来解释。
然而孩子此时已经非常抵触她了,狠狠挥开她的手臂之后,他直接指向了墓园‘门’口的方向,冷声而狠戾的说道:“滚!我爸爸不想看见你们陆家人!”
胡映泉本来已经渐渐回温的一颗心,现在看到父亲冰冷的墓碑之后,一瞬间就又冷却了。
没办法忘掉这十年来的日子是怎么熬过去的,没办法不去恨这一家人,也没办法放下心中的芥蒂,和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
他根本抑制不了心魔,又何必去残害拖累小南?
所幸他们都还小,未来的人生中会结识那么多意外,尽南总会遇到一个比他优秀千万倍的男人,来毫无芥蒂的宠爱她的。
到那时,“胡映泉”这三个字,也许就只能用“失败的初恋”五个字来代替了。
胡映泉越想越伤心,最后也学着钟意的模样,直‘挺’‘挺’的在胡风墓碑前,跪了下去。
“爹地,胡‘乱’很想你的……”儿时的场景在眼前如放电影一般晃过,少年也忽然像是被那时的自己附身了,发声的语调,居然都和六岁时一模一样。
“喂,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主动跟你说话,问你的问题就是,你为什么喊胡叔叔叫‘爹地’呢?”
耳边传来熟悉的‘女’声,胡映泉怔了片刻,才回过头去。
果然看到尽南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怎么还没走?”胡映泉的口气又开始变凶。
尽南撇撇嘴,走到他身边,和他一样跪在了墓碑前,淡笑道:“那时候你长得特别壮实,脾气特别霸道,我一开始‘挺’怕你的!你那时候回答我,说爹地是洋气的叫法,这叫与国际接轨!啧,那话把我听得真叫一个稀罕!我那时候连爸爸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爹地了!”
胡映泉似是被她这些话,带入了十年前的回忆中,久久的沉默着。
尽南的语气变得有些飘渺了,定定的看着照片上的胡风,呢喃道:“胡叔叔和你一样,在我小的时候,都是除了爸爸妈妈之外,最疼我的人。胡叔叔经常给我买礼物,我们全家移民的时候,我还带走了一件他买给我的智能音乐盒,是可以讲童话故事的那种……”
“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给我滚!”胡映泉当真是狠了心要赶尽南走了,现在说话的语气,和初次重逢时说的那些难听话有的一拼。
尽南却依然跪在那里不动,定定的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不是妈妈害的胡叔叔,胡叔叔他自己本来就生病了的。妈妈真的是无意的,谁都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妈妈和爸爸都以为,苏阿姨毕竟是你亲生母亲,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尽南开口低声诉说着这些话,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胡映泉忽然一咬牙,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尽南却做出了一个让他大为吃惊的动作。
他的右‘腿’被人抱住了——小‘腿’的部分,被尽南用毫无尊严乃至乞求的方式,抱住了。
胡映泉丝毫动弹不得,低头瞪大眼睛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孩。
“陆尽南!你疯了吗!你起来!”他见不得从小呵护的小公主忽然做出这么下贱的动作,他现在除了震惊就剩愤怒了!
她不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吗?她不是任‘性’又霸道的千金吗?她怎么可以跪着抱男人的‘腿’,乞求他不要走?
这不是他认识的陆尽南,绝不是!
“胡映泉,你不爱我也可以。可你别恨我爸妈,尤其是不要恨我妈妈。她真的是无辜的,她当时没想到胡叔叔会出事的……你刚才那样吼我妈妈,她会很伤心的。妈妈当初很疼你的,每次做好吃的,都会给你多准备一份,这些你都忘了吗?”
胡映泉听过很多人哭泣的声音,最常见的就是‘女’人哭,最常听到的就是母亲苏婧醉酒后的哭骂声。
他一度是非常非常厌恶‘女’人的眼泪的,是生理‘性’的厌恶,是一听到就犯恶心的那种厌恶。
但是这种生理‘性’厌恶,放到陆尽南这里,就完全不起作用了。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像是大海里鲛人的泪珠,珍贵又惹人心疼。
他小时候常常欺负的小南哭鼻子,但是他知道,那都是她装腔作势吓唬他的。
他每次不等小南妹妹真的掉眼泪,就开始认输了,或者让她那个爱多管闲事的哥哥教训一顿,或者自己提出来什么认罪措施,总之是要哄得她开心的。
他其实从来不舍得让她掉眼泪,现在也一样。
他弯曲了一下‘腿’,自己也跪了下去,和她面对面。
不能让她在爸爸面前,表现的这么没尊严的,那样向来疼爱小南的爸爸,也会不高兴的。胡映泉这样想道。
“小南,你让我拿你怎么办……”胡映泉自己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坐在山栀子‘花’树下编‘花’环,就喜欢这个软软的小‘女’孩了。可我又不敢喜欢你,我怕我们终究会像是我爸妈这样,再深的爱都敌不过时间和距离的冲刷!爸爸和妈妈的结局太惨了,我不想害你一辈子!”
原来这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尽南错愕的抬起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