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哲哲的话,大玉儿心中像是打翻的五味瓶一般又酸又涩,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应下这恼人的差事,规规矩矩的向哲哲行了礼退出了清宁宫。
一回到端仪宫,大玉儿就收起了脸上那勉强的笑容,面无表情的高坐在炕桌旁边,冷冷的盯着清宁宫的方向一言不发。
看着大玉儿铁青的脸色,随侍的苏茉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劝道:“格格,您别这样,奴才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这事情是大妃娘娘亲口|交代的,往好处想,好歹,好歹咱们也能帮上十四爷的忙不是。”
大玉儿闻言冷笑一声,“哼,我才不难过呢!既然我这好姑姑打定主意想看我大玉儿的笑话,我当然要摆出伤心的样子给她看。想拿小玉儿刺激我,她却是挑错了对象!”
“格格,你心中转过这个弯来就好。”苏茉儿说着话,心中仍是觉得不妥,便分外小心的悄悄打量大玉儿的脸色。
“苏茉儿,我真的没事!”苏茉儿的小动作显然没逃过大玉儿的眼中,只见大玉儿尖酸的说道:“这十四福晋是谁我都担心,偏偏是小玉儿我却没什么好怕的。不是我瞧不起她,就凭她,下辈子也赢不了我。多尔衮心中的唯一,永远还是我大玉儿!”
这番豪言出口,苏茉儿心中顿时一酸,她努力忍下眼泪,奉承道:“可不是,十四爷心中满满都是格格您呢,小玉儿格格哪能跟您比。”
“不过话虽如此,可您要是真劝的十四爷娶了小玉儿格格,那从今往后她就是十四爷明媒正娶的嫡亲福晋了。小玉儿格格的性情您也清楚,她和您本来就不对付,就算是单单顶着十四贝勒福晋的名头,那以后见面耀武扬威、冷嘲热讽什么的,也着实给您心里头添堵不是?”苏茉儿到底不甘心,又接着劝道。
“我知道,但是苏茉儿,无论我劝或不劝,多尔衮愿或不愿,这十四福晋,都铁定是小玉儿了。大汗和姑姑最后相中了小玉儿,那背后肯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缘由,哪怕是罔顾多尔衮的意愿指婚,他们也在所不惜。既然这门亲事注定要成,姑姑又开了口,那我还不如趁此机会卖她一个好,也在多尔衮心中留下个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印象。”大玉儿阴狠的说道:“同样是科尔沁出来的尊贵格格,我且嫁得如此委屈,凭什么小玉儿就能欢欢喜喜的嫁给心上人过好日子?我不服!我偏要她比我更难过,即便是得到了多尔衮的人,也永远得不到多尔衮的心!”
大玉儿话语中的阴毒惊得苏茉儿打了一个寒战,看见大玉儿的疯狂,苏茉儿连忙咽下口中还未出口的话,在旁边赔笑着。
“你想说什么?”苏茉儿欲言又止的模样被大玉儿看了个正着,挑了挑眉,大玉儿出声问道。
尽管从来就不喜欢小玉儿,但此时的苏茉儿却不由自主的为小玉儿说话,又或许她也是借着小玉儿在为自己说着些什么。“格,格格,小玉儿格格早就跟十四爷闹崩了,听说,听说她如今喜欢笃义刚果家的巩阿岱阿哥······”在大玉儿讥讽的目光下,苏茉儿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还是顶不住心里的压力,在主子的注视下识相的住了口。
“巩阿岱?一个软趴趴的废物,这样的传言你也信。”大玉儿讥笑道:“论身份地位、才能学识、相貌前途,巩阿岱哪一点能比得上多尔衮,小玉儿瞎了眼才会舍弃多尔衮呢!所谓传言,大概是因为跟多尔衮闹翻了以后,小玉儿拉不下面子怕丢脸,这才胡编乱造出了遮丑的吧。”
见大玉儿一口断定,苏茉儿也不敢再开口提自己的不同意见,连忙岔开话题道:“格格,那你什么时候去见十四爷?”
“此事宜早不宜迟,你去收拾收拾,咱们换身衣服马上就去。”说到正事,大玉儿收起了心中的愤恨,静下心来想了想吩咐道:“苏茉儿,等等,你还记得我当年练手的时候绣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么,你去把它们全都找出来吧,我有大用!”
“是,格格稍等。”苏茉儿领命退下,一通翻箱倒柜之后,才从房间角落翻找出一个蒙尘的小箱子。
竹报平安的小屏风、喜鹊登梅的丝帕、五蝠临门抹额、牡丹引凤的发带······桩桩件件都勾起了大玉儿尘封的记忆。微微叹息一声,大玉儿轻柔的擦拭着绣品上轻微的灰尘,那年少情浓时刻骨铭心的爱恋又再一次萦绕在心间,只因所有的这些都是当年天真无邪的大玉儿满怀憧憬待嫁时所绣的。
半晌,大玉儿拂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换上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而她眼睛内却闪烁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冰冷,她从小箱子里翻检出一个水蓝色的鸡心荷包,手中轻抚过上面那鸳鸯交颈的刺绣,冷硬的对自己说道:“就它了!苏茉儿,把剩下的东西处理掉,随便你用什么方法,总之再也不要让我看到它们。”
“可是格格,这些都是您用心绣出来的啊!”苏茉儿喊道。
“去吧,我再也不需要它们了。”大玉儿坚定的说道:“那个天真无邪、纯真善良的大玉儿需要它们衬托幸福,可惜如今的我,却只有抛弃了这些才能狠下心来争取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苏茉儿闻言很是惊异,可即便是心中不甚赞同,嘴上却呐呐无语,只得抱了火盆进屋,将那装满着少女心事的小箱子连同其中件件绣品当着大玉儿的面付之一炬。
木料与丝帛在跳动的火焰中化作黑色的烟雾和飞灰,大玉儿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