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谢谢你!” 豪格显然是把张敏的话听进去了,他许久未做声,过了好一阵子才张口,声音有些哽塞的说道,“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过真心话。每次在外面受了委屈或是在阿玛那遭了不公,额娘只会去阿玛那里哭闹撒泼,后院的女人只会暗地里嘲笑我的狼狈,叔伯们只会把我当个笑话看,就连岳托、硕托他们也只会劝我想开点。从来没有人这么真心对我,从来没有!”
“你别难过,有我陪着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都说出来吧,搁在心里憋得慌。”
现在的豪格就像是个委屈的孩子,面对第一个理解她又能倾听他诉说心声的人,满腹的不平顷刻间像是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皇太极对他的不公与无视,多尔衮和多铎的受宠,多铎的嚣张跋扈······豪格滔滔不绝的话语中,透露出了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愤恨与不甘,这般强忍和压抑,终会在某一天爆发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豪格的描述中,张敏渐渐弄清了他们之前的恩恩怨怨。
努尔哈赤是个正常男人,贪花好色,妻妾无数,他娶过的女人有家室显赫的,有身份高贵的,更不会缺少年轻貌美的。但是他老了,万花丛中过的他,在老年终于栽在了一个叫阿巴亥的女人手里。
阿巴亥是个妖娆、聪慧又身份高贵的女人,十二岁的她在嫁给了比她年长三十一岁的努尔哈赤为侧福晋后,短短两年间,并未生育的阿巴亥就在后妃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努尔哈赤的大妃。这个有心计又楚楚动人的女人,虏获了风烛残年的努尔哈赤,她生的三个儿子,在凭战功起家的女真贵族中,仅因努尔哈赤的偏爱就各自独领一个整旗。
要知道当时后金的军队一共就只有八旗,这几个连战场都没上过毛头小子居然就占去了三个,而那些战功赫赫的贝子贝勒们,拼死拼活能当上一个旗的旗主就很了不起了!这样巨大的差异,怎么能让后金贵族们心服,这无疑加深了诸位已经成年的贝勒们对年轻貌美继母的厌恶和对受宠幼弟的不满。
四年前,阿巴亥被两位庶妃德因泽和阿济根告发,说她盗窃以及与大贝勒代善眉来眼去,有不正当关系。于是,努尔哈赤将阿巴亥休离,一直荣宠不衰的阿巴亥愤然离去,独自一人带着十五岁的阿济格、八岁的多尔衮和六岁的多铎过了一段清贫而凄凉的生活。而此案的另一个当事人代善,则从此失去了金国太子的位置。
然而,阿巴亥毕竟是阿巴亥,她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想方设法勾起了努尔哈赤对她的怜爱和愧疚,在努尔哈赤占领辽阳之后,他立即召回了离异一年的阿巴亥,将其复立为大妃,并厌弃了德因泽和阿济根两位庶妃。从此,阿巴亥荣宠更胜从前,连带她的三子一女也备受亲睐,宠爱无人能及。
但是,另一个当事人代善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他既没有年轻美貌的额娘为他翻案,又因为努尔哈赤的怀疑不再受信任,还有无数兄弟虎视眈眈地盯着金国太子的位置,只是因为吃了阿巴亥一碗饭,从此就与皇位失之交臂了。
代善着实觉得自己比窦娥冤多了,可是如今努尔哈赤健在,他连在人前抱怨的心都不敢起,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下。
代善在女真贵族里可算得上是个难得的厚道人,看到他这番境遇,许多人虽不敢明着为他说话,心底却也暗暗为他叫屈,尤其是阿巴亥平反后居然荣宠更胜,可身为大贝勒的代善却落得如此境地,亲贵们心里多多少少都对阿巴亥母子四人怀着一丝怨气和难言的厌恶之情。
即使是这样危险的境地,阿巴亥的三个儿子却丝毫没有察觉,骄横、跋扈、自以为是,种种举动早已把亲贵们得罪的死死地,更何况这背后还有不知名的黑手在暗地里推波助澜、兴风作浪呢。
阿巴亥的大儿子阿济格,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偏偏自视甚高,莽撞的个性外加一张不知轻重的臭嘴,连自己旗下大大小小的将领们都得罪了个遍。
二儿子多尔衮好歹算得上聪明睿智了,可惜年龄尚小,经验不足,又备受宠爱,最重要的是识人不清,从没看穿皇太极慈爱面孔下野心勃勃的本质,不知不觉间就栽进了早为他准备好的陷阱里,在年轻一辈的心里留下了巧取豪夺、目中无人的坏印象。
比如豪格,这两年马上就要进军队历练了,好不容易托了岳托,走了济尔哈朗的关系,又送足了厚礼才从一贯小气的阿敏那里求到了一匹上好的宝马。结果才刚刚牵回家两天,马鞍子都还没有坐热,就被上他家串门子的多尔衮要走了。最重要的是,这是皇太极亲自决定的,豪格不但失了宝马,还被自个的亲阿玛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说他不敬长辈。这事在亲贵圈子里一传开,豪格里子面子都丢尽了不说,到哪里都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待。结果得了宝马的多尔衮居然还得意洋洋地骑着豪格的马到处瞎晃,一脸得意,直直戳在豪格滴血的心口上。
其实多尔衮有点冤,他要马的时候,皇太极高高兴兴地就给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好四哥是在慷他人之慨。女真皆骑兵,多得是爱马之人,有一匹宝马可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所以,年纪轻轻的多尔衮想炫耀自己的好马也是人之常情,可惜等他把马骑出去显摆的时候,又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亲贵会赶上去自找没趣地批评他。
于是,这个误会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