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棠借助天时地利,成功逃脱。但是他不愿意“煞金”识破自己埋伏在树林的计谋。当即迂迂回回地奔了一阵,不住地绕着圈子。
而“煞金”却只在吴若棠背后缓缓而行,并不快步疾追。想来此人甚是自傲,不愿与吴若棠一般狼狈。
可怜的小棠棠弯曲迂回地逃跑足足奔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天色已黑,便转向树林奔去。他心里盘算的是,夜间更易于偷袭暗算。只要自己不出纰漏,此战尚有一线生机。
吴若棠这个人,外表粗豪放浪看似不拘小节,其实他这人甚是机警狡猾,阴谋百变。每当敌我实力悬殊之时,必以偏锋险棋求胜,全然不顾风评如何。也是他个性如此,才以丢沙包这种第三流的手段逃得性命。
逃了一阵,吴若棠成功冲进树林,只见枯枝满地,一片萧条,一幅冬日严寒景象。他边走边看,想要寻找藏身之处,走了片刻,忍不住“咦”地一声。月光下,只见一物高高耸起,不知是什么东西。行到近处,定睛望去,才知是一株参天古木,高约十余丈,足有十人合抱粗细,虽在大寒冬日,仍是苍绿劲节,在一众枯树中格外醒目。
看到眼前的场景,吴若棠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在此荒漠沙地之中,居然能有这般高大的树木。但是此时身在险境,哪有心思去看这些身外之物。他不及细看,转身便躲到古树后头。只见树后有座圆圆小丘,上头生了些杂草此外别无长物。
就在吴若棠悄悄观察时,忽然见到一人站在大树前方,正自顾自的举头仰望。那人面色紫膛,一张凛然的国字脸。除了“煞金”那货,还能有谁。
吴若棠心下一惊:“老小子怎么这般神出鬼没!方才见此人远远落在后头,怎地一瞬间便已赶到,真是不可思议。”
吴若棠手持龙雀到,隐身在大树后头,偷眼往外望去。只见“煞金”两眼眯起,正自仰望那株大树,一阵狂风吹来,只吹得“煞金”颏下长须迎风飘舞,月色映在脸上神色,竟显得十分悲凉。
吴若棠见他举止有异,心中颇感奇怪。但眼下活命要紧,哪管得了许多!他屏气凝神,只等“煞金”失了防备,便要使出绝招,乘机将之击毙。
而此时的“煞金”走到大树之旁,竟好像是忘记的眼前的厮杀!只见他仰头看着参天大树,脸上神色苍凉。紫膛脸上居然有着泪痕。
吴若棠心里正诧异不解时,忽然看见“煞金”戟指向天,狂叫道:“老天爷啊老天爷!我辈英雄,侠肝义胆,无愧于你……你怎能这样待我们!你好狠心!你好狠心!”
月色下“煞金”虎目含泪,举刀问天,似乎有无尽的悲怆。
一旁埋伏的吴若棠虽然要斩杀此人,但眼见他举止怪异,还是留上了心。
“这“煞金”未免也太瞧不起我,明知我便在此地埋伏,却在这儿装疯卖傻,不知他是否另有阴谋。”吴若棠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道。
吴若棠小心翼翼的盯着“煞金”,发现对方正疑疑地凝视天际,似乎要老天给他一个回答。良久良久他凝立不动,四下更是一片宁静。吴若棠只能强迫自己暗自忍耐,心中咒骂不停。
没过多久,忽然听到那“煞金”哈哈大笑,大显狂态。仰天疯言道:“这世间焉能有神?便有神明,我郭解就是神!”他双手往外一振,有如神鹰展翅,那马刀登时化为刀索,双手急舞中刀索,卷起地下无数沙尘,宛若一条土龙在大树前来回飞驰。
“煞金”口中连连喊叫,似乎是要发泄心中怨恨!随后慷慨悲歌道:“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灵苦?英雄便该凌迟死,悲愤垂泪苦无语?我自横刀向天笑,忠义孤臣枉痴心!安得大千复浑沌,莫叫我辈知天命!”他神情激亢,大叫一声,使劲将马刀插在黄沙上。“轰”地一声,地下登时现出尺许深坑。沙尘飞扬中,弦月如勾,高挂身后,更显出他莽莽苍仓的英雄气概。
看到这萧瑟一幕,吴若棠心中一动,暗道:“这人绝非普通匈奴人,他必然身怀千古奇冤,这才如此悲愤狂啸。”
虽然吴若棠此刻计划是要暗算“煞金”,但见他如此行径,已知此人必是慷慨激昂的人物。他生性最爱这等豪杰,一时之间,心中忽有亲近知己之感,竟有些下不了手。
吴若棠心中叹息,但只一转瞬,便又宁静如常。
“我不杀他,他必来杀我!我吴若棠何等人物,岂能有妇人之仁?”吴若棠在心底暗暗的告诫自己,随后便下定决心,等“煞金”一失防备便要下手。
一旁的“煞金”突然双膝下跪,对着那大树说道:“都督在上,属下二十年来远渡外国,沦落异乡,至今尤不能为你报仇,为枉死兄弟雪恨。想我光阴虚度,一事无成。有若沧海一渺舟,日后更要只身客死异乡!唉……这便是我的命么?”说着唏嘘不已。
吴若棠微微一愣,听他言下之意,此株古树当是这’“煞金”口中的什么都督的葬身之地,却不知葬的是什么都督。
那“煞金”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今日机缘巧合,属下追杀朝廷贼孽,却没想到竟然又来到都督墓前,唉……都督,二十年了,二十年来,都督坟上荒烟蔓草,却不知还有谁来祭拜了?都督啊都督,我们昔年效忠朝廷为的又是什么?朝廷待我们却又何其残酷狠毒?”他一时悲痛难以,自已竟然哭出了声。
猛见“煞金”泪流满面,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