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棠这一招乃是“混水摸鱼”之计,只有先将局面搅混,自己才有逃出生天的希望。他赌得便是蒙彩衣找人冒充假扮之事同样欺瞒了大堂中所有的人,因此在撕破脸之前,须先将火烧到卓夫人的身上,然后自己才能趁乱逃走。
蓦然的巨变果然惊呆了大堂中群豪。他们均是九帮十三派中首脑人物,只听蒙彩衣一人号令行事,如今“蒙彩衣”骤然死于卓夫人掌下,一时间群龙无首场面混乱之极,有许多粗鲁性急的大汉已经愤然而起冲着卓夫人戬指责骂起来。群豪纷纷离座起立,将卓夫人一行人团团围住,只是慑于卓夫人武功卓绝,无人敢抢先动手。唯有几个心思慎密的人觉得事有蹊跷,但群情激昂之下,也不及细想,身不由己地加入群豪敌对卓夫人的行列。
眼见情势危机,卓夫人座下一个年岁稍长容貌秀丽的侍女呼哨一声,率领众侍女结成剑阵将卓夫人和卓思楚护在圈内,严阵以待,以防群豪的突袭,一时间大堂之内鬓影翻飞暗香流动,俱是芬芳馥郁的幽兰之气。事情演变到现在,居然变成了九帮十三派和幽兰小筑两方壁垒分明的对峙局面,而趴伏在假蒙彩衣尸体之侧痛哭流涕的吴若棠倒像是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之人。
吴若棠一边眼泪与鼻涕齐飞,另一边却在肚中暗暗好笑。自己唱做俱佳才能换取如此有利局面,本该立即偷偷溜走才是,但是方才和卓夫人硬拚一记,已然受了内伤,右手到现在还无法恢复,仍然有少许酸麻的感觉。而且右胸经脉也有阻塞的现象,饶是天魔功神妙无方,一时半会间也不可能将阻塞的经脉打通。为今之计。莫过于尽量争取时间疗伤,然后在一旁煽风点火。将九帮十三派和幽兰小筑挑拨地动起手来,到那时,自己伤势已复,双方又是混战不休,自己便是大摇大摆地从大门口走出去,恐怕也没有人来理会了。他默运玄功,丹田内一股暖流直冲右胸经脉受阻之处,口中却越发地哀哀恸哭如丧考妣。哭到婉转处,其音高亢绕梁不绝,纵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不禁为之黯然同情。
人群之中,卓夫人眼波流转笑颜盈盈,并无惧怕之色。她自然知道死的并非是蒙彩衣,只是群豪愤怒之下众口粥粥声震百里,她便是有心辨白也是无从开口,好在群豪惧怕她的武功,个个都学足了动口不动手的君子风度,是以她并未将群豪的辱骂放在心上。反而时刻提防着人群外的吴若棠。在卓夫人想来,只须自己骂不还口,群豪在没有回应之下必然觉得如此单方面的辱骂于人殊无意味无趣之至。很快便会偃旗息鼓罢口不骂了。到那时,自己再开口解释不迟。谁知,群豪乃是帮会子弟出身,日常打交道的大都是市井之徒,这舌战的功夫也因此修炼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半刻钟时间过去,群豪不但没有停口的意思,反而越骂越勇,花样翻新层出不穷。更有甚者。一些轻薄之徒见卓夫人一行人个个如花似玉貌比天仙,卓思楚更是天下绝色艳冠群芳。言语中未免不清不楚起来,污言秽语甚为不堪。
卓夫人座下侍女正当青春年少。均是未嫁处子,兼且自幼长于幽兰小筑这幽密绝境,少有与人交往,哪里听见过这等洋洋洒洒的粗言秽语?登时一个个既羞且愤,胸中满是怒火,怎奈不得卓夫人号令,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开口回骂。不过就算是卓夫人准许回骂,她们又怎么比得过群豪的训练有素?
卓夫人耐着性子等了这许久,见群豪非但没有住口不骂的迹象,反而摩拳擦掌直眉竖目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永远没有尽头一般,大有将舌战进行到底之势,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帮乌合之众动手打架的胆量不大,嘴上的功夫倒是颇为精采,本己无须理会这些污言秽语,只当是耳旁风罢了,可眼见时光流逝,大好光阴浪费在这等无聊的口舌之争上,若是因此耽误了计划的进行便不好了。自己这趟前来岳阳楼本是身负使命,代替蒙彩衣领袖这帮白痴进行围剿天魔宫的计划,算算时间已近,再不当机立断阻止这场无谓之争,只怕于整个计划有碍。
计议已定,卓夫人长啸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柄乌金铸就约一尺三寸长的小剑高举过顶,喝道:“乌金血剑在此,见剑如见盟主!何人胆敢喧哗?”这一喝蕴涵着内家真力,将大堂内众人的耳鼓震得嗡嗡作响。群豪为之所慑,不由自主地纷纷住口不言,眼神俱都望向卓夫人的右手。
只见卓夫人右手高举,衣袂拂动飘然若仙。白皙如玉的右手中握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小剑,剑鞘之上镌有上古篆文“血剑”二字。
卓夫人盈盈一笑,右手食指一弹,一声龙吟,血剑自剑鞘之内弹出,悬于剑鞘半尺高的空中急转不休呼呼作响,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将它托住一般,并不堕下。那出鞘血剑剑体古朴,色泽殷红宛若鲜血,隐有暗光流动,这等宝物便是想冒充也是冒充不来的,当世绝对找不到有第二柄血剑来。正在此时,吴若棠闷哼一声,口中吐出一口淤血,右胸郁闷之气全消,已然打通了右胸受阻经脉。他见卓夫人一取出“血剑”便立时掌控住局面,群豪连屁也不敢放上一个,情知不妙。事情很明显,九帮十三派和幽兰小筑都是参与某个秘密组织的盟友,这个组织以“血剑”为信物共谋密事。而卓夫人看来在这个组织中的地位颇高,得以手掌“血剑”号令群雄,代替不知所踪的蒙彩衣继续进行围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