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却没应她的话,目光落到了她身后的段南山身上,尖尖地声音立刻响起来,“我说你这人是怎么的,自己媳妇要生娃娃了,还成天不着家,要不是平安媳妇发现得早,后果可不堪设想哪。”
段南山一时间转不过神,但脑子却飞快地抓住了重点,“生娃娃?你是说我媳妇生娃娃了?”
“不是你媳妇还能是谁?咱们家也没别的人有身孕,这不是提前发动了吗,羊水都破了,接生婆子进去半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里面情况咋样?”孙氏跟沈大山在外头摆摊没回来,这家里能主事的妇人也就只有李氏一个。
段南山听到这话就要往里头冲,忙被李氏一把拦住,“你这人,咋是个愣货,女人生产那是跟在鬼门关走一遭似的,产房里是要见血的,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能进去。”
就在这时,方琳终于忍不住痛楚,叫喊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可腹中的孩子丝毫没有要主动出来的迹象。接生婆见时辰尚早,推开门叫外头的人准备些吃食,好让她吃饱了再生。
方丽到底是过来人,低头跟石蕊说了几句话,便跟着那接生婆子进了产房。
段南山被李氏拦住之后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他得压抑住自己想破门而入的冲动,手背上青筋暴露,脸上沉默的有些骇人。直到见到方丽进去才换了副表情,“为什么丽姐儿能进去?”
李氏忙得顾不上回答她的话,是何绣儿在一旁应声,“丽姐儿生过孩子,所以能进去。”像她和石蕊、沈媛媛这样未曾生育过的新妇,也是不能进产房的。
身体被撕裂的痛楚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尽管疼得死去活来,但在方丽告诉她段南山就在外边以后,方琳便狠命地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叫喊,甚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段南山听到里头渐渐没了声音,这心跟悬起来的铃铛似的晃个不停,他走近几步,扒着窗口想要一探究竟。
产房是不能进风的,这窗户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别说里面什么情况,就是连有几个人都看不清。段南山是又着急又上火,却又不敢把窗户推开。
时间过得漫长无比,方琳额头上全都是汗,为了防止她剧烈挣扎,她的双手被绑在床头,即便是用了绵软的布条,却也已经勒出了红痕,在疼痛短暂的停歇过后,那来势汹汹地无法抗拒的痛楚终于再一次来临,方琳再也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她能感觉到孩子正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肚子里往出爬,接生婆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清楚,只知道用力用力再用力,没有人能听清楚她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里究竟在说什么,只有方琳自己知道,她喊的是段南山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不停地呼唤,她才能使出全身的力气。
屋子外面,段南山已经急得开始呯呯呯不断地砸窗了,他忍不了了,他要进去,他想看看方琳到底怎么样了,孩子到底怎么样了?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况是不对的,可李氏刚刚的话还言犹在耳,女人生孩子跟走鬼门关一样,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有些害怕,这世上终归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直到婴儿的啼哭声从屋里传来,段南山再也忍不住,终于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