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美丽的佳人赤着身子在泉下沐浴。 她的眼神明媚动人,她的身姿娇艳玲珑,崩落在她体上的水珠如此透明清澈。山洞中神泉落在地上的回音这般清雅芬芳,荡气回肠。
长此相驻,而如此黑暗寥寥,怎么是我的天堂?
想攀泉而上,去天外寻觅我的故乡。怕只怕旧人寻访,恐他枉自挂扰心房。
却说陈少鹏听了成森一番点拨,又惊又怕,忙翻身跃上水波,看那绝色的水月玉女,睁着一双秀眼,只剩下最后一口真气。浑身鲜血河流,身下的泉水犹自不忍看她这般的惨状,伸手托举,似为她抚去心中的创伤。
虽满身血泊,然那般的美艳,竟仿佛丝毫未褪,而反却增添。
水流自顶而下。
“你,你到底是谁?”陈少鹏在她耳边悄声问道,声音已经颤了:“只要你和我说了实话,我,我还可救你!”
林箫箫却微然一笑,在这人生的尽头,取出身边的玉箫,轻轻只吹动了几个音符。只听凄语低诉,说不尽的哀婉动人。陈少鹏急忽忆起今晚本是洞房花烛,新娘何其明艳动人,又当着他面所说的一番话,那神态从始至终一直那么温柔冷静,冷静得令人惧怕。
陈少鹏愈想愈颤。
“难道你说的那些,竟全都是谎话!”陈少鹏攀着她的几尺红绫,说道。
林箫箫仍微笑道:“我只想告诉你,我经常吹的小支小曲,名字叫:愿为你叹息……我还只想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箫箫。我不知道我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只记得我后来所改的这个。因为,我只想对你……最后笑一笑。请,记住我吧!”
此语一出,极为哀伤幽怨。那支青花玉箫以悲切的身姿落下去,在水面上凄艳如一缕幽魂静静地飘浮。
这样的身姿让陈少鹏一阵大骇。此时林箫箫轻轻挥手,那水柱忽然由大变小,林箫箫身形顿然下陷。陈少鹏心生怜悯,不由自主地伸手相抱。
这一抱不大紧,正巧林箫箫肩上那块仿真皮面由于长时间被水冲刷,已经松动。陈少鹏一抱之下,正触在那个地方,皮面马上脱落一边,霎时,梅花痣赫然入目。尽管只看了个边缘,但也有了形。这一惊非同小可,头上如同响了几万霹雷,洞房花烛里的新娘柔美的身影清晰呈现于面前。那陈少鹏哎呀大叫一声,抱紧了心上人,松了手中所持,便一起向下坠落。
突然呯的一声,两人一同落在那具水晶棺材之上。棺中的玉女与棺外人此时相隔不过数寸。陈少鹏见那棺中的仿真模具如同真人,栩栩如生。此时只恨自己有眼无珠,错失良机,只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岂不是等于要自己抱恨终生!心如刀绞,抱住心上人大哭道:“你,你为什么要骗我!”这句话说出,乃刺中自己多年久埋在腹底的心事,一时痛苦得昏死过去。
真情象最软的春风一样走过,如同灵魂悄然无力游荡。林箫箫满身致命伤痕,自知华佗再世,也难救活。此时虽难发出一语,但看着天板上飞雨正漫天簌簌而落,昔日盛景已不复存在。自己的手上曾沾满无辜的鲜血,罪恶滔天,不知何时才能偿还。而唯一可慰的是,是自己在生命将尽之时,能与如此爱之,又爱他甚深之人相伴相偎,这却是天大的一件幸事。于是以手轻轻把他相拥,只愿这一刻永无尽头。
忽然有一彩鸟哀哀叫着,从洞口上面飞旋而至。原来是那只时刻伴随在身边的红鹦鹉。良宠护主,竟用嘴噙着一方红绫,从天而降,妄图以最后的力量来救护主人脱离困境。
此时青水漫涌而上,已经没至身侧。林箫箫见红鹦送绫,伸手接过红绫,冲那红鹦鹉摆了摆手。红鹦跟随林箫箫数年,已经深解主人命令。于是用嘴叼着那段红绫另一边缘,朝上而飞。红鹦将红绫缠绕在一处坚实的壁板之侧,那壁板也是机关重重,只需按动机关,那红绫便会摇摇直上。林箫箫平时也用此法训练过这只红鹦鹉,亦是以备不测时使用。
红鹦飞扑而至,凄凉叫着:“你想看我洗澡的样子吗?你想看我洗澡的样子吗?”
青笛猝落,神泉洗身。
成森此时正巧从水下湿淋淋地浮出,一眼看见那片曾令他胆战心惊的水弹。见陈少鹏已经退离水面,那林箫箫正要扑身而出,如何不知这是要做什么!大惊失色,急忙举掌便向那强粒子弹云挥去。可是已无济于世,只是将那云稍稍偏离了一点方向。林箫箫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腾起烈烈玉影,向着那片由自己一手酿造起来的水云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