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走,不得了啦,鞑子又杀人啦!”
“孩子他娘,把柱子给我抱着,你快点跑!”
“这什么世道啊……”
一时间,哭叫声,咒骂声,哀喊声,充斥了整条街。
一个俊逸儒雅的男子接过店老板递过的几个烧饼,正要付钱,街上就混乱了起来。
男子好看的眉头轻轻皱了皱,仍不动声色,将钱交给胖胖的店老板。店老板却已经吓得面色苍白,钱也不收了,一边慌乱的收拾着摊子,一边好心的催促面前一脸镇定的年轻男子,“我说小哥,蒙古鞑子就要过来了,你也赶紧逃吧!哎呦,那可个个是魔鬼,杀起人来都不眨眼的……”
青书默默地将钱放在老板的烧饼摊上,转过身去,看着满街混乱的男女老少,眉头紧皱,感觉这个场景很是熟悉。
他和二师叔接无忌回武当时,碰到的就是这场景,当时五叔五神都还在,和二师叔一起奋勇杀敌,那威武的身姿,现在还历历在目。之后,他和无忌一起被掳到王保保那里,才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
他还在发呆,已有五六骑蒙古士兵飞驰而来,街上的人群还没散完,蒙古骑兵眼都不眨一下,直接驰入人群。他们似乎急着赶路,倒没有特意去杀四周的老百姓,然而遇到跑在路中间挡住了他们路的,也丝毫不客气,一刀下去,就有一个人丧命。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仓皇的跑在前面,当先的骑兵很快赶上。那妇女察觉不对,还未回过头来,就被一刀砍在脖子边,翻倒在地。旁边的一位老者哀呼一声,要去抱那摔在地上的孩子,也被当头一刀,生生削去了半边脑袋。
一时间,鲜血四溅,只余那个两三岁的孩子坐在路中间,满头满脸的血,哇哇哭叫,眼看就要被那高大的马屁一脚踩死。
残酷的人间惨剧转瞬发生在眼前,青书本还有些犹豫,见此情景,只觉得怒火中烧,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杀机。他错了,当时只看到大都的繁荣,就单纯无知的认为蒙古人的统治还算英明,万里河山,谁做皇帝其实并无差别。
可是,活生生的现实就摆在他面前。所谓的民族等级差异,绝不是史书上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而是无数无辜弱小之人的鲜血流成!在那些蒙古蛮子的眼里,普通百姓的一条命,根本连蝼蚁都不如!
连杀几人,领头的蒙古骑兵看都不看一眼,一抖马缰,还要继续奔驰。却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青影瞬间闪过,一把抓起了就要被踩踏的孩子,另一只手迅疾出剑,寒光一闪,马颈上已开被了一条血口子。
猛然受痛,马人立而起,厉声嘶鸣,,砰地一声,倒在地上。上面的骑兵当然不能幸免,一起被摔下了马背。不等他从地上起身,宋青书紧接着一剑下去,将还在怒骂的大汉刺了个透心凉。
周围呼喝声四起,几个蒙古士兵见死了同伴,纷纷大叫着扑了过来。青书手中还抱着那个孩子,一下子应对几个人,不免左右支绌,有些吃力。这些人虽没有内力,但胜在一身蛮劲,将战场上近身搏斗的招数使出来,也十分厉害。
青书刚挡过正面一人的攻击,就有两柄刀从侧面刺来,后面也有一人袭到,刀锋带起的寒气直逼他的后脑。仓促间他只得使出武当梯云纵的轻功,向前横移几步,避开了几个攻击。梯云纵虽然厉害,他本人却不精通,只勉强会了一些皮毛,此时使出来,也只避过眼前的几个攻击而已,随后几人又杀到,他确实再难应对。
正打的吃力时,远处传来几声古怪的声音,也不知什么乐器发出,像是军中的号子,嘹亮而悠长。几个蒙古兵听到这声音,呜呜啦啦得用蒙古语交流一下,竟舍了宋青书,策马向前赶去。
青书在后面追的几步,眼看已追不上了,才低头看向怀中抱着的孩子。两三岁的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还有亲人的血污,在这刚经历过动荡的街上,显得格外苍凉可怜。
蒙古兵一走,四散的人们也都回来了,街上哭声一片。一个黑瘦的汉子扑倒在那名妇女和老人的尸身上,哭得撕心裂肺。青书默默看着,想要劝慰他死者已矣,请节哀顺变,可对着这名瞬间失去了老母妻儿的汉子,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在至亲的死亡面前,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一个外人,根本不能理解这个人承受的痛苦,所以也没资格说些什么。
那汉子哭了半晌,抬头望见宋青书怀里的孩子,更是双目赤红,却咚咚咚给宋青书磕了几个响头,才接过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青书留下了一些银两,也无心在此处逗留,骑马继续行路。然而走不多远,就听到一处林内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联系之前蒙古骑士追去的路径,他心中一凛,悄悄掩了过去。
里面一群人打得正凶,果然有那几个蒙古人,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几个身穿蒙古军装的人,正在围攻几个汉子。其中一个汉子手中还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身上似乎也被打了一掌,面如金纸,却仍在咬牙坚持着。
就这一会工夫,被围攻的几人又死了一个,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临危不乱,一面抵挡着敌人的攻击,一面指挥着剩下的几人,还急声命令那个抱着孩子的大汉,“遇春,你先走,我们来断后!”
听到这一声遇春,宋青书才大吃一惊,这是那个指挥的男子也转过头来,硬挺的五官,深邃的眼眸,不是他在坐忘峰上见到的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