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开始涩然发抖,那么浓的一碗药让他更无法拜托这种东西了,身上万般疼痛只是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渐渐远离,自己好像飘在一旁看着那个男人躲在安琴怀里开始发疯。他对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再没有掌控的能力,时冷时热,好似有几千几万只蚂蚁在心头啃噬,长亭终难捱过这种痛苦,他大吼出声,“给我,给我药。”
安琴用力的摁住长亭的身体,怕他乱动把背上的伤口扯开,出声劝慰,“再等等,再等等,马上就来了。”一边说着,安琴挑开车帘,身后是一条进武陵城的大路,路上空空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们在这个荒林里,已经等了一个早上了。
“放开我,放开我!”长亭骤然发力推开安琴,冲出马车。这是在他意识彻底沦陷之时,他能为安琴做的最后一件事,他知道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他很害怕会伤害到安琴。长亭冲出马车,向着不远处一条小河边上跑去。河面初冻,水面上飘着浮冰。
安琴被他推到一角,急忙跟着追了出去,“长亭,我求求你,再等一等,马上就会好……”
长亭跪在木头断桥边上,双手紧紧压住太阳穴两侧,面色狰狞而痛苦,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简直都快要爆炸了,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走开!”
安琴追到断桥边上,被长亭一吼,她停住了脚步,看着长亭的身子,她再一次想到了投降。为了长亭,她的未来,就像这个断桥一样,别无出路。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安琴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到那个焦急的身影向他们赶来,她永远会记住这一刻,薛玉楼迎着日光向她大步跑来,这个男人,一直在付出。
“我要来了,全都要来了!”薛玉楼将木盒子放到安琴身边,喘着粗气说道。
未及薛玉楼多说,他看到长亭已经快崩溃了,他急忙挥手对安琴说道,“快,那些水来,快。”
安琴看了一样跪在地上的长亭,她跑回马“颉?全文字手打车边上,从里面拽出水袋拿了回去。薛玉楼取出一袋药粉,垫“六.夜言情”,全文字手打量了一下多少,走到长亭身边,“喝下去。”
长亭猛然抬起头,目中透着一丝野兽般的凶光,他推开薛玉楼,站起身来大声骂道,“你们不要再给我吃药了!你们都是坏人,都要害我和安琴!我不吃,我不会再吃!”他已经崩溃了,脑子里所有的思绪都断掉了,他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因为他此刻好像不能呼吸了一般快要闷死了。
薛玉楼被长亭大力一推,手中的药差点掉到了河里,还好他反应稍快,紧紧握住了那个小纸包。
安琴单手一扶薛玉楼,薛玉楼侧眸看向安琴,她眼中泪光汹涌,不再遮挡,顺着眼角滚落。她静静的看着长亭对着头顶上的蓝天吼叫着,看着他受尽了苦痛的煎熬,这都是她害的,都是为了她。
薛玉楼看着安琴默然中的决绝,突然心生寒意,他不知道怎么说,有些忙乱的劝慰道,“只要让他吃了药,他就会安静下来,他不会有事的。”
薛玉楼的手搭了下去,划过安琴手上的肌肤,她那么冰冷,竟没有一丝属于人的温度,薛玉楼真的很担心,他觉得,安琴也许会比长亭先倒下。她的坚强与倔强只是一个绝美的伪装而已。安琴,始终是脆弱的。
长亭仰着头,觉得日光是那样刺眼,他半遮着双目还是阻挡不了那该死的光线,他几近昏厥,身子摇摇晃晃的立在那里。突然背后一暖,低下头去,安琴的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安琴自长亭身后抱住了他,把脸靠在他的背上,泪痕悄悄划过玉白的容颜。这样的一个拥抱,让长亭恢复了一丝意识,他慢慢放下自己的双手,安静了下来。此刻的长亭,像是一只被安琴驯服的野兽,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他们的身体被天边的光辉笼罩着,属于他们的一切,都是鲜明的。这也许是天地间最刻骨铭心的一份爱。薛玉楼自来仰望着这一份爱,带着虔敬的心,期盼天地怜悯,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归所。
长亭失去了力气,昏昏然向后倒去,安琴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也跟着摔了下去,薛玉楼自他们身后扶住了他们,帮着安琴将长亭的身子放到地上,让他躺在安琴的腿上。
“他撑不住了,给他吃药吧。”薛玉楼看着长亭苍白的面色有些担忧,咬了咬牙,对着安琴说道。
安琴依言抚了抚长亭眼角,看着他紧闭着双眸在隐忍着痛苦,薛玉楼把药喂到长亭唇边,他竟然不知道张嘴,长亭痛苦的把头埋入安琴的胸口,一滴浑浊泪水从眼角轻轻滑过。
他不想此生都受这种东西的牵制,这样一个残破的他如何再和安琴拥有海阔天空的未来?可是眼前,他还有第二条路选么?
薛玉楼看着长亭,不禁动容,这是一个足够让天下男人尊敬的硬汉。他抬眸看向安琴,“这怎么办……”
安琴单手搂住长亭,另一只手夺过药包将药粉都含入自己口中,薛玉楼刚要惊呼,就看到安琴拨开水袋的塞子往嘴里灌了口水,她俯下头去,在长亭唇上吻住,长亭定定忘了她片刻,才张开了口,安琴口中的药顺着流进了长亭口中。看到他咽了下去,安琴才放下了心。她就是这样做,她在威胁长亭,如果你不喝,那么我就咽下去,与其你一个人受苦,倒不如咱们两个一起死在这种东西上。
长亭咽下了口中的药,心绪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