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拯,我不是后宫嫔妃,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我为什么连要死了,都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回家,你放我回家……”她想到如果到死,都无法知晓真相,清影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
他不屑一顿,视而不睹,任她吵闹。后宫嫔妃的撒娇泼辣,一哭二闹,他早已经听而不闻,女人们的伎俩不过如此,倘若第一次得逞,往后便不可收拾。
“起驾回宫——”顺德帝起身。
雪音一阵气急,跺跳着双脚,他感觉到地板都在不安地颤抖,正欲出门,便听她大嚷道:“柴拯,你这个大坏蛋,凭什么把我关在这儿?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懒得搭理,八王爷已经离京去江湖打听独孤神医后人的消息,而他已加派了人手。在没得到神医消息之前,他不能贸然让她离宫。
“大坏蛋,不许走——”雪音暴喝着,气血翻滚,她冲了上去,扬起拳头,四目相对,仅有了理智告诉她,如果这一拳对方必然毙命,“啊——”重重地击在院中的石狮上,石狮快速地飞往围墙,只听“轰隆——”巨响,墙上撞出一个大洞。
“凌雪音——”他怒火燃烧,什么时候被个女子叫骂,何时有人在他面前逞威。
胸口好痛,腹部像有一团烈焰在燃烧,她快速地捧着胸口:“我……只……想回家……”身子颤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郡主,郡主——”红花看着她缓缓倒下,说时迟那时快,顺德帝速将她揽在怀中。
周遭一片漆黑,她走在黑暗之中。
眼前有了亮光,耳畔似有人在低声轻语,温柔如水。
“夕儿……”顺德帝懊悔不已,本想保护她不再受伤害,而她竟然毒发。
太医说:她的毒漫延得预想的快,手腕那朵桃花已隐隐现出一抹浅紫。虽因被大红掩饰,但若再昏厥一次,一定会成紫红,再在不经意间变成紫色。
手好温暖,似母亲的手那般细腻,不,不是母亲的手,母亲的手里没有老茧。
她启开双眸,芙蓉帐前,坐着一个黄袍男子。烛火摇曳,他扒在床沿上,右手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从未有过的温暖填满了她的心扉,还记得,当她从野狼谷抱回他时,他浑身是血,可他竟没有半点畏惧,目光明亮得像天上的太阳,她当时就被他的眼睛吸引了。虽然三军务必要保护殿下的安危,可她还是将他救出了野狼谷,让飞花她们去继续寻找太子。
南越军被冲散,后有追兵,前是深山老林,她独自携着他藏入山野之中,寻了一间破庙,为他治伤,在他昏迷的时候不停地陪他说话……
待他的伤势好转,而她却病倒了。
他便只身到山野抓猎物,给她烤着吃。她从来没有吃过那么鲜美的野味,而他像变魔术一压在泥巴里,然后放在火堆中。
她与他在山野里足足呆了半月,后来二哥凌逵带来的援军找到了他们。那一场病,她病了许久,后来她收到了他递来的纸条,他们曾在边城郊外见过几次面。
知道了他的名字——柴三郎!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相处半月居然没有问人家的名字,而他却一直就知道她的名字。他笑她说:素闻凌大将军之女天生神力,能在乱军之中,将一个七尺男儿轻易地抱在怀中的非凌雪音莫属。
那时,她很生气,认为他在拐弯骂她:力太大——凶悍,还与他吵了一架。后来,他说:她是他所见最特别的女子,从来没有女人那样抱过他。
上次在宫中,她听说他已经有了妻室,竟然莫名的大发雷霆,将他狠狠地骂了一顿。可他不知道,她当时有多失落。
她轻柔地起身,将手小心翼翼地收回。
胸口一阵灼热翻滚,她连咳两声,用锦帕捂住嘴巴,明亮的灯光下,锦帕上竟是一把鲜血。
“你醒了……”顺德帝被她的咳嗽声惊醒。
她快速地锦帕收起,笑道:“嗯——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你在藏什么?”
“没……藏什么!”
“给朕瞧瞧——”
“真的没什么!”她将锦帕藏在身后,双手揉挫着,如果可以,真希望那些该死的鲜血能够洗掉。
她的心仿佛不是自己的,就像只不安的兔子随时都会从胸腔里逃出来。
他夺回锦帕,缓缓展开,竟是一把鲜血。
“那个……我刚才在心里骂你,说你固执霸道,结果老天马上就惩罚我了,害我咬破了舌头……这就是那舌头上的血……”
她慌乱的解释着,从小就不会说谎,一说谎就打结,更糟糕的是,她的眼睛在此刻转得特别快,根本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他握住她的右手腕,揭开衣袖,桃花已经变成了紫色,漂亮而耀眼的紫色。
“我很喜欢紫色,比红色漂亮多了……”
“不要离开朕!不要……”
“救命!救命呀——”她戏谑式地道。
他放开她,道:“哪里不舒服?”
“嘿……还以为你是紧张我呢?原来你想谋杀我……”她依旧笑嘻嘻地说着,“皇帝杀人不用刀子,直接把人抱死。”
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和他开玩笑,知不知道他有多担心?知不知道,就在她昏迷的时候,他有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