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张罗起来了。
宜嫔、荣嫔听闻此事觉得甚好,余下的几个嫔自然也没有说不好的。叫众人心动的还是那捐助之后的册子,若是能在这册子上头留一笔,不管多少,叫皇上看了,总是她们的脸面荣耀。
不过嫔位一年的份例只得二百两银子,她们就是想多捐也没有,这还有小半年的日子需要过活,惠嫔等人一咬牙都捐了五十两出来。底下的那些贵人、常在、答应,各自按着自己的份例三十两、二十两、十两的也都有捐助,但全都顾着规矩,并没有敢越过几个嫔的数目去。
这事儿张罗起来也快,到了下午,顾氏就将着人抄录回来的两本册子带到了胤礽跟前:“太子爷,您看,这一册是宫里上下捐助的银钱,这一册是宫里上下捐助的吃食。”
顾氏见胤礽只盯着录银钱册子的第一页瞧,第一页打头起就是仁宪太后,然后是几个嫔,顾氏怕胤礽看了那银钱数目会多想,遂轻声给他解惑道:“惠嫔娘娘等人是先捐的,奴才着人去抄录册子的时候,太后娘娘还没有拿东西出来。惠嫔娘娘不敢为了这事儿去宁寿宫扰了太后娘娘的清静,见奴才去了,就叫奴才领了这差事去宁寿宫太后娘娘处问一问。”
“奴才到了太后娘娘那里,才知道太后娘娘也在犯愁。她知道宫里的东西不能流出去,要捐助也只能捐银子捐吃食,可她一年年例是二千两银子,本想多拿出来一些,但看几个嫔位上的娘娘皆是五十两,又怕自己多拿了,倒显得旁人小气似的,说出去也不大好听,若是少拿了又觉得不能帮到灾民。后来还是奴才提了,太后娘娘才做主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比后妃们多,却又不显得那么多,正正好。”
顾氏将一包东西令扫琴放到胤礽跟前,又道:“太后娘娘捐了一百两,又让奴才带回来一百两,这一百两是她帮太子爷的。说这样才好看,也是她的一番心意。奴才就给带回来了。”
胤礽已翻到了后头,看到后头还记着阿哥们的捐助,当下拧眉道:“大阿哥也捐了三十两?他哪里来的银钱?怎么胤祉也有十两?胤禛还有五两?我都没钱,他们哪来的银钱?”
顾氏小心翼翼的看了胤礽一眼,才回道:“阿哥们是没有,但他们的额娘有啊。惠嫔娘娘已捐了五十两,实在是拿不出来了。大阿哥的三十两,是明相帮的。胤祉阿哥的十两是荣嫔娘娘给的。胤禛阿哥的五两是……是乌雅氏给的。她出了自个儿的,还要将胤禛阿哥的也出了,惠嫔娘娘不要,她硬是要给。娘娘也只得记下了。”
胤礽眸光渐冷,他没想到的是,胤禔没钱,竟是明珠帮的三十两银子。这分明是内宫之事,如何又扯上明珠了?
他只是想为百姓做一点事情罢了,哪知道竟这般复杂,牵缠出这许多的事情来。由此一事便可看出,宫里的关系是怎样的错综复杂了,不过捐银而已,却人人都非出自本心,不是为了帮人,都是为了能够在皇阿玛面前露脸的册子上扬名。
顾氏说起来就停不下来,没注意胤礽的神色,还在继续叨叨:“这乌雅氏虽说是庶妃,没有册封位分,但皇上有吩咐,因生了阿哥有功,许她领常在的份例,所以这十多两银子,她还是出得起的。”
胤礽没理会,只盯着顾氏带回来的一包银子,冷声问她:“这一百两银子,是你向太后娘娘要的吗?”
顾氏被那冷光所慑,心头一紧,当下跪地道:“奴才不敢!确实是太后娘娘交了捐助之后,嘱托奴才带回来的!”
胤礽冷哼一声,不信顾氏的话,又逼问道:“你就没有向太后哭穷?说我这个太子身无分文,交不出捐助?”
“奴才不敢!”
顾氏深怕胤礽不信,又道,“太后娘娘只寻了奴才的建议,太后娘娘愁的是银钱数目,确实没有问奴才关于太子爷捐助的事情!太后娘娘定了捐一百两后,命侍女取了二百两银子来。才跟奴才说,一百两她交出去,剩下的一百两令奴才带回来给太子爷。她跟奴才说,她知道太子爷的难处,既然太子爷要做这个事儿,她便会全力支持太子爷。”
“太子爷,太后娘娘是一心为了您,您就是不信奴才,也得信太后娘娘对您的一片心呐!”
胤礽盯着顾氏看,对她的话是半信半疑,他知道顾氏是一心为他,但就怕这个一心为他,使得顾氏对仁宪太后张口。他孝敬仁宪太后,是真心孝敬,他不希望仁宪太后觉得他是为了她那里的银子。纵使仁宪太后知道他没有这样的心思,但若是底下的奴才们自作主张,那坏的还是他和仁宪太后之间的感情。
他也知道,仁宪太后想帮他才会给他一百两银子,但他却不想要这银子。
胤礽盯着那银钱半晌,才让顾氏起身:“我信你的话。你起来吧。不过,我要你把银子送回去,然后告诉太后祖母,就说我知道她的心,但这银子我不能要。你就说我的话,既然太子没有钱,那就不必捐助了。”
顾氏一愣,还未说话,外头人报说索大人来了,要求见太子爷。
索大人?胤礽眯眼,索额图么?
“让他进来。”胤礽挥挥手,让顾氏先下去。
顾氏出去时,故意没有将那银钱带走,她还想着一会儿再来劝劝太子爷,想着太子爷或能改变主意不还银子给太后。她觉得,太后娘娘既然都开了口,也送了银子,这一百两银子就不该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