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顷刻间,“哗哗哗”,雪白的水潮袭来,所到之处,土地庄稼,瞬间被洪水掩埋。寿春,顿时变成一座孤岛。
淮河,周泰率领七千士卒站在河堤上,望着河水从这几天他们打破的缺口上滚滚而出,犹如关押砸牢笼里的猛虎被放回山林,瞬间恢复了它狂暴嚣张的本性。平时波澜不起的淮河水,此刻变成肆虐的洪水,席卷着整片江淮大地。
洪水,在古人心中大概是水神对人类的惩罚,然而此刻,周泰一手造成的洪水,覆盖了整片淮南,也许,是借助了神明的力量吧。
“一人一叶小舟,全军向寿春进军!路上遇到漂浮的挣扎着的百姓,都救援一番!”周泰命令道。独木舟,是这三天就让将士们准备好了的。周泰的命令声在淹埋大地的水面上跌宕起伏,渐渐消散。七千支木舟,一齐向寿春行进,即使是千帆竞发的恢弘盛大场面,恐怕也赶不上。
泛着白光的黄色水潮滔天袭来,孙乾大惊,立即想到刘备还在闭塞的城主府中,向士卒们喊道:“你们,快去把主公从城主府中弄到空旷地带!”城上的侍卫们见到洪水远远地袭来,惊慌失措,听孙乾一说,顿时有了方向,兢兢业业地去护卫刘备。
洪水覆盖了整片江淮大地,寿春城地处洼地,洪水直接越过城墙,冲进城内,在各种人的惊慌嘶叫声中,淮南第一大城就被淹没在洪水中,只有四座角楼屹立在浑浊不堪的洪水中,形影相吊。这时,有个人影从水下爬上了角楼,正是孙乾。孙乾气喘吁吁地立在角楼上,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浩瀚的水面,万里无人烟,视野中只有一如既往的天空和浑浊不堪的土色水面,失去主公的缺憾,被水淹城池的挫败感,还有寂寞,一齐涌上心头,在这无人的空旷中,涕泣声在浮满各种杂物的水面上飘荡。
不多时,有个人抱着几块木板漂上水面,神色庆幸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见孙乾:“诶,孙将军,你已经上来了啊!”
孙乾停止啜泣,欣喜地点点头回应。
接下来,又有不少人漂上了水面,水面上顿时热闹起来,庆幸声,谈侃声,嬉笑声,弥漫开来。孙乾和劫后余生的人打着招呼,叫他们都上角楼上去,不要在水里泡坏了,正说着,眼睛的余光看到一张宽大的木榻漂上水面,上面平静地躺着一个沉睡的人。孙乾目瞪口呆,脱口喊道:“主公!”
然后人们不管刘备是死是活,在来回波荡的水面上漂行,把刘备安置在角楼上。
寿春西南的高地上,太史慈遥遥地望着淹没在水面中的寿春城,站在角楼上的孙乾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太史慈又瞥视了一望无际的洪水,摆头短叹几声:“幼平这一招水计确实好,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下了寿春城。唉,就是可惜了江淮大地上无辜的百姓啊!”说完正色,转身对战意饱满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千帆竞发出击的众将士说道:
“现在去造饭,全军安心休养几天,洪水退去后我们再出兵!”
小兵们都一愣,但遵从太史慈的命令,都帮着伙食兵造饭去了。
黄盖上前说道,“子义,刘备遭受水攻,而我们将士们士气饱满,为何不现在就出击?”
太史慈说道:“并不是每次对战沙场都会像这次这么简单的,这些士卒,在采桑城外把刘备打得一触即溃,在庐江城外也是这样,像这次也会轻而易举地夺下寿春,可对?”
“是啊,这不正是因为我们江东子弟勇猛吗?”
“但这都不过是天时地利和主将的谋略罢了,却不是因为将士们真正的战斗力有多强。我希望的是,将士们能跟随我们江东的疆域扩大也成长起来。不然,到中原和曹操张绣打硬战,没办法用出计谋的时候,吃亏的就是这群没打过多少仗的子弟们了。我现在不急出兵,一来是等待洪水停息,免得将士们在波涛中丧命;二来我仓皇做出的船只也很少,只能少量人马出击,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不说,留下的将士们也会有怨言;三来就是锻炼将士们的耐心。”太史慈怅然说道。
“看来我真是老了啊,”黄盖豪迈地说道,“不过有子义你和公瑾在,何愁我江东军不横扫天下啊!”
却说刘备漂起来后被众人安置在角楼上,呼吸均匀,孙乾等人倒也放心了。刘备孙乾还有漂起来的士卒百姓们在被淹没着的寿春城上静等洪水退去,等了一天一夜。
刘备躺在角楼上,黑暗的夜间只有满天的繁星,如梦似幻。习习春风带着潮湿的水汽刮在刘备衣衫上,刘备渐渐转醒,睁眼静静地望着满天的繁星,宛如一张棋盘,刘备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开始时一无所有,织履卖席,现在还有一群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人,不错了啊!刘备的精神顿时饱满起来,眼眸放着光,但是想动一下手臂,便传来不可抗拒的无力感,无奈,继续躺着。
“主公,你醒了啊。”睡不着的孙乾说道。被洪水困在这里,等死,呼啸的春风又湿又冷,还有周围不停的熟睡的人们的鼾声,忧虑出路在哪,孙乾这么睡得着呢!
“嗯。”
“看主公你精神饱满,想必是身体恢复了吧!”孙乾惊喜地说道。
刘备摇摇头,淡淡说道:“想当初陶徐州把公祐你推荐给我,想来也是想让你有所成就,可看着你跟着我这几年,四处逃亡,颠沛流离,好日子没过上几天,我实在有愧于陶徐州和你啊!”说完啜泣起来,然后泪水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