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向公主府疾驰,原本也并不太远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贺敬亭在马车还未停稳之前就跳了下去,见这里四周一片静谧祥和,并没有人埋伏或追踪,这才返身将沈幼芙一把揪下来,轻轻提在手中翻墙进了公主府。
贺敬亭与叶伦算是打小就认识的交情,故而对公主府,比沈幼芙还要熟悉不少。
这时候本就是青天白日的,府中戒备不严。公主府中往返的人和护卫,都被他逐一躲过。沈幼芙只觉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不一会就到了一处院落。
院中有些零零散散的奴才,此时正在交头接耳的说些什么,好像是什么热闹事情一样。
贺敬亭却不再躲避,直走进去道:“叶lún_gōng子呢?你家猫儿被我从市集上捡回来,还不快出来谢我?”
沈幼芙老脸一红,赶紧挣扎着跳出贺敬亭的控制范围。可刚一站稳,就听几个婢女答道:“给敬亭公子请安了,我们公子今日去了严府,方才元宝传回话来,说是严府留了公子用膳,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可能要等到傍晚才能归来了吧?”
贺敬亭听见严府儿子,不其然扬扬眉毛,侧眼看了一眼沈幼芙。
说起来沈幼芙也怪可怜的,严家权倾天下,自己跟老爹当年不就是得罪了他们一句,才被下放到京安城那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去?现在严家要是盯上了叶伦。沈幼芙莫说是妾室,怕是连叶伦身边的小丫头都做不了。
今日出了公主府就被人追抢刺杀,说不定也有严家的缘故呢。
“行了,你们都忙去吧。”贺敬亭挥挥手,驱散答话的下人们,自己则是将沈幼芙拉到一处,小声道:“进了公主府若是还不安全,那便不是我能护得住的了。你就在这府中等叶伦吧。如果不想死,千万别在跑出公主府了。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贺敬亭与公主府虽熟悉,但叶伦不在。他并不想久留。他交代了沈幼芙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也就摇摇头告辞离开了。
沈幼芙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人生大起大落居然这么突然。
这几日,她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情。都因为自己的过度紧张,而被无限放大。
原本一点值得高兴的小事,被她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着去感受吸取其中的热量和幸福。而一点小挫折,又像是大山压顶瞬间就能将她折磨的精疲力竭。
叶伦去严家了。这时候,也许正在跟那位美的不像人类的严世兰小姐吃饭。
而自己生命安全得不到保证。只能躲在公主府里等他回来为自己做主。
沈幼芙看看贺敬亭远去的身影,真恨不得现在就追上去,让他把自己带走扔到那个去京安城的马车上算了。
“我要在这里等叶lún_gōng子回来,你们能给我找个地方坐着吗?”沈幼芙深做了两次深呼吸——心情再不好,从哪里跌倒还是要从哪里爬起来,该面对的事情逃避不得。
叶伦院子里的几个奴婢显然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沈幼芙提出的要求,她们当然是可以满足的。
一个管事模样的婢女领着沈幼芙进了主屋的小厅,又吩咐人给沈幼芙拿来瓜果茶点,甚至还问了沈幼芙要不要让小厨房先做点简单的饭食。在这里先用一顿。
沈幼芙摇摇头,只留下了茶水。她在街市上吃了不少东西,加上一颗心到现在还悬着,根本就吃不下什么。
婢女见沈幼芙没什么事了,于是行礼退下,只在廊下守着,随时等她吩咐。
沈幼芙喝了口茶水。又打量了一下叶伦的房间。她才来公主府没几日,而这几日都是将白玉楼作为“窝点”了,说起来还真没有进来仔细看过叶伦的房间。
现在四下一看,顿时生出一种“平平无奇”的亲切感。
叶伦的房间里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有。家私桌椅帷幔还有那些用来装饰的瓶瓶罐罐。都是非常正常的,看不出一点儿个人喜好的样子。只能说从价格和精致程度上,还算配得上叶伦的身份吧。
屋中没有插花养草,也没有挂着名家字画。更没有什么新奇玩意。
可沈幼芙一看这样的房间,眼前很自然就浮现起叶伦那张清秀俊雅的脸,还有他飘逸出尘的谦谦君子模样。
或许叶伦就是这样一个人,如同这屋子院子一样。他不习武但也不缺乏勇气,不习文但也不缺学识,有显赫的身份。却不张扬跋扈。
一切都淡淡然然,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觉得亲近他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
难怪昭和驸马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自己这个儿子呢。按自己的眼光来说,叶lún_gōng子这样的人品性子,的确是当世数一无二的好了。
沈幼芙就这样撑着下巴胡思乱想,等着叶伦回来。却忽听见风将桌上的的纸页吹落在地。
沈幼芙向外看了一眼,没看见婢女的身影。其实就算是看见了,她也不太好意思使唤别人的婢女。沈幼芙起身走过去,自己捡起飘落在地的那一串长长的纸页,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文字,文字的下面,还有一幅手绘的小像。
画像里的姑娘大眼圆圆的,眼尾轻轻上扬,露出狡黠的笑容。不大的小嘴轻轻撅着,腮帮子里也鼓鼓的,像是正在吃着什么。待沈幼芙再往下看时,看见那姑娘手中的半个包子,顿时明白了——这是前几日玩跳棋的时候,输了几步,便要罚吃几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