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几日,虽然没有特别重大的工作,但日常的应付也足够宏市长忙忙碌碌。宏市长忙忙碌碌,也就意味着梁健必须得鞍前马后、东奔西跑、忙个不停了。
18日宏市长出席了全市加快推进残疾人事业发展工作会议,19日参加全市农村土地综合整治农民住房改造建设工作汇报会,21日接待了绍新市长吕楚晓率党政代表团来镜州的考察。
23日出席第38期全市领导干部论坛,这本来是党委的事情,但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副院长蔡方明教授是宏市长的老相识了,蔡教授来化软实力》的报告,作为老朋友的宏市长如果不参加,是说不过去的。
宏市长不仅参加了,晚上还陪了酒。由于是大学教授,虽然也是官方的宴请,但与接待中央和省里领导毕竟有些不同,多了些闲聊的气氛,少了些应酬。宏市长知道蔡教授不仅有文化,而且有酒量,不仅有酒量,还会以很多不同常人的新思想、新观点来祝酒。
或许是想给梁健开开眼界的机会,宏市长对梁健说:“晚上你就跟我们一起吃吧,搞搞服务工作。”梁健遵命。
酒过三巡,宏市长就向蔡教授提出了一个问题:“蔡院长,其实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今天正好有机会向您请教一下。”蔡教授说:“客气了。宏市长尽管问,我们一起探讨。”
宏市长说:“在我们的工作和生活之中,到底是奢侈好,还是节俭好呢?中央一直三令五申的强调节俭。节俭也一直是我党的优良传统。可我们也看到,有时候‘适度’的‘浪费’却有利于促进消费,拉动就业。我担任市长以来,也比较关心消费问题,发现一个地区有时候大家都有些‘浪费’,花钱多,这个地方就越繁荣,如果缩手缩脚,不敢花钱,来往进出的人也就少,发展也就慢,老百姓的生活也富裕不起来。简单的说吧,我们如果今天是在机关食堂吃饭,不在这家大酒店吃饭,这里的服务员就少了一天就业的机会,对吧?”
蔡院长一直认真的听着,宏市长说完之后,他略作沉吟,笑说:“宏市长啊,怎么说呢?这真是一个巧合,您思考的问题啊,我也在不同时期考虑过。对于“简”和“奢”这个问题的考虑,我们过去一直是从道德的范畴来考虑。比如“简”就比“奢”在道德意义上占据优势,但如果我们不是从道德感上,去考虑这个问题,而是单从经济学和社会发展的角度去考虑,很可能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
宏市长颇感兴趣地“哦?”了一声,“蔡院长给我们大家说说,也让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来看看这个问题。”
大家知道蔡院长肯定会有新奇的说法,都暂停了把盏言欢,听蔡院长说下去。梁健也对蔡院长的观点很感兴趣,他一边让服务员为大家的茶杯里续茶,一边留神的听着。
蔡院长见大家郑重其事,兴致颇高:“大家应该知道,春秋战国时期,齐国有一位著名的改革家,叫做管仲吧?”大家都说知道。
蔡院长说:“管仲的经济思想中,有一种很奇特的观念,这在当时是很不容易的。这个观点就是鼓励消费。他甚至提倡奢侈。这在古往今来的治国者中不能说绝无仅有,至少也是凤毛麟角了。
“在他的专著《管子》中专辟一文《奢靡篇》。提出“俭则伤事”的观点,在他看来,大家都不消费、都节省不花钱了,就会造成商品流通的减少,从而妨碍生产盈利的活动,故曰‘伤事’。什么是商品,商品就是用来消费的。没有消费就没有商品。如何才能推动消费?他的答案是,多多消费,甚至可以奢侈地去消费。
“管仲的这种说法,在正统的中国学者看来,有点异端邪说了。即使在今天的我们看来,作为一个合格的共产党人看来,似乎都是难以接受的。数千年来的中国学者,很多也是管仲的信奉者,一遇上他的这个观点,要么视而不见,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百般替管仲声辩。直到近世,历史学家郭沫若才给予了合理的解释,他说管仲是肯定享乐而反对节约的,他是重视流通而反对轻视商业的,他是主张全面就业而反对消极赈济的,为了能够全面就业,他提倡大量消费,甚至主张厚葬。
“他的重点是放在大量消费可以促进大量生产这一面。他倡导奢侈的理由是,‘丹砂之穴不塞,则商贾不处。富者靡之,贫者为之’,就是说,只要不人为地堵塞利源,商贾就会日夜不息地从事运营而不知休息,而富裕的人只有不断消费,贫困的人才有工作可做。他甚至还建议,在煮蛋之前要先加雕刻。这就是管仲关于‘奢侈’的见解。这也是历史上仅见的对奢侈敢于说这些话的政治家!”
市委宣传部一位女副部长,似乎有些不同意这个观点,见蔡院长说完了,说道:“可这会不会是管仲在为自己的奢侈生活开脱呢?”
如果是换了别人这么提问,也就是对蔡院长观点的质疑了,但这位女副部长颇有姿色、也很会在酒场上制造气氛,大家都知道她,她这么问,无非是想让酒宴更有气氛,有点针锋相对的气氛,更有利于祝酒。宏市长因而也不打断她。
梁健也颇希望看到蔡院长怎么辩驳,也就认真听着。蔡院长继续说道:“我们的女部长提出的问题挺好,但我觉得,我们首先应该看到,管仲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他专门在书中讲奢靡,并不仅仅是为自己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