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床上的顾清惜突然大叫出声,整个人从床上惊吓的坐了起来,她双眸圆瞪,胸口激烈的起伏着,背后上的衣衫被冷汗浸湿!
“做恶梦了?”
听见声音的刹那,顾长卿扔下手里的笔,直冲向床前,凤眸定定的看着她,声线低柔,道“不用怕……”
顾清惜喘息着望着眼前的人,一双眸子睁的极大,她愣愣的看着他的脸许久,仿佛才从噩梦中回醒。
指尖摸上脸,触到的是冰凉的泪水,她垂眸凝视着收腹上的水渍,微微牵扯下唇角,前世中那惨痛的记忆再一次令她留下了悔恨的泪水啊……
曾经她拿了命来珍惜相爱的人,到头来却是害的她家破人亡,魂魄无依转入异世。
顾清惜睫毛轻颤着微微闭上了眼,细小湿润的泪珠儿在她睫毛上扑闪着打转而后坠落湿了衣襟。
顾长卿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她落泪,感受着从她身上弥散而出的一种寂静无声的悲伤……
她这是在伤心么?
她的泪为谁而落?
相识相处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落泪,如此悲伤。
见她闭眼闷声不语的模样,顾长卿心中不禁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涩涩的苦晕染开来。
“给,擦一擦吧,我见到的顾清惜可从来都是桀骜坚强的,断然不会这般轻易落泪。”
他这二十多年来从未安慰过一个落泪的女子让她止住悲伤,所以他口中能说出来的话仅仅是这般如此带着激将似的口吻,他递上帕子,呈到她面前。
顾清惜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默声接过帕子,等待她擦干了眼泪时,她脸上的悲伤之色已悄然脱去,略显苍白的容颜上只剩下平静无澜的寂然。
“谢谢……”
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顾长卿闻言,只是一笑,起了身,道:“我去给你倒杯水润润嗓子。”
顾清惜抬头望着头顶上绣着青松傲雪图的陌生幔帐,眸光转动间看着屋中与清韵阁中截然不同的摆设,她微微眨了眨眼,疑惑道:“这是宸王府?”
“嗯,你当时晕阙吐血,生怕你有什么闪失将你带来了宸王府,太医已为你把了脉说是身子无碍,只需调养上几日便可康复。”
说话间,他已将印刻着着金盏花的茶杯送到了她手中。
顾清惜低眉掩睫,轻轻抿了一口,“既是无碍,明天清惜该告辞回公主府上去了,今晚多谢世子收留。”
“你身子现在还虚弱暂且先不要急着回去了,公主府那边你无需担忧什么,明语已经一早就去报了信说你留在府上要教习她乐曲,相信沈相对此也一定会笃信不疑,不会多加猜想的。”
“今夜冒昧在府上叨扰,已是过意不去,怎可再多加逗留,我身子现在无碍,世子大可放心,明儿一早我便去回禀了王爷与王妃,回府去了。”
顾长卿知道她的性子最是倔强的狠,决定的什么事情在多说怕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他只好暂且搁浅了这个话题,转而沉声道:“已查明了真相,白天伏击暗杀你的人是来自陈将军府……”
说到将军府这三个字时,顾长卿口音里不免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早该是猜到了,那夜侥幸逃回去的蒙面人一定会将听去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转达,只是,没想到他们动手如此之快,倒是打的人措手不及。”
顾清惜将身子倚在床头上,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仇视,若不是顾长卿及时赶到只怕她已魂葬在乱箭之下了,这笔屈辱的血债她可是记下了,来日,一定让将军府百倍偿还!
“将军府子嗣单薄,嫡出的长子仅有两人,而庶出的却也仅是有一人,陈瑞杰从小到大都是被当做宝贝来伺候的,这一下殒命,将军府自是悲愤痛惜不已,想来这才不顾你郡主的身份派人暗杀,只为替陈瑞杰报仇……”
顾长卿凤眸眯了眯,心下不免有些愧疚,若是当日他不曾提及这些内幕,也自然不会被将军府的耳目刺探了秘密,也不会引来今天的杀身之祸了。
顾清惜今日所受的危情,仔细说来,却是他一手造成。
一想到当时乱箭齐发对准顾清惜的场景,他的心都忍不住一阵唏嘘后怕,幸亏她无事,不然他怕在要愧疚一辈子了。
这一生,第一次为之动情的女子,若是因为他而断送了性命,他余下的日子该是要如何熬过?
庆幸,她还好好的,安然无恙。
心中一阵思想挣扎,顾长卿末了微微轻叹了一声。
深夜,屋内本就是寂静无声,顾长卿这一声轻叹虽轻的几不可闻但在这样安静的时刻却还是幽幽的传入了顾清惜的耳中。
“世子,时候不早了,你该去歇息去了。”
从噩梦中醒来后,顾清惜见到顾长卿的那一刻,心中便不免有些尴尬,想一想当时她昏迷后应该是被她抱回来的,然后忙着为她请大夫,又深夜不睡来陪伴着她,顾长卿的这种举动不免会让她多产生了些其它的心思。
虽他们之间是盟友关系,但眼下的情况似乎已是超越了盟友的关怀范围……
依着顾长卿的冷漠性子断然是不会对她呵护备至到如此地步的,除非……
心中萌生的念头微微冒出芽儿来,下一刻却又是被顾清惜狠狠的掐死了!
她在乱想什么?!
都说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理防线最是脆弱,看看现在精神不济、心伤悲痛的自己,顾清惜不由心下冷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