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戟一挥,割断了一条马腿,那宋军根本无暇给那马上摔下来的骑士一戟,立即滚身而进,斩向第二条马腿。他们不想胜,不想杀人,如今只想把这股战马的洪流阻在这儿,哪怕只能堵得一时片刻。
落马的契丹武士拔出腰刀向宋军追去。但是他们追不上,他们的皮靴皮袄在雨天平地上十分笨拙,而那写宋军像疯了一样,根本不理会后面挥舞的刀枪,他们左劈右砍,横档竖拉,唯一的目标就是:砍马腿。
借着健马的冲势,耶律休哥一戟便将一个迎面冲来的宋军挑飞到了空中,他只向那率先冲来的年轻宋将瞥了一眼,立即兜马便欲向前冲去。此时无暇与之一战,他的目的不在这一群弃子。
但是,另一群弃子又冲了上来,当先一人端着大刀,威风凛凛,毫无惧色,正是西北折府麾下指挥使赫龙城。
耶律休哥剑眉一挑,长戟便指向赫龙城的咽喉,不料.....可恼!堪堪还有三丈距离,赫龙城便滚身在地,一人一马错身而过的刹那,他便腾身跪起,挥刀所斩....
几百枚弃子,几百柄横刀,目标都是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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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头的百姓疯了一般向前涌去。真正的恐惧不是刀剑加颈的那一刻,是眼看着明晃晃的刀剑向他们袭来,却还没有加诸到衙门身上的那一刻。他们现在仓皇地往桥上冲,凭着一股本能。
两辆马车一齐冲上来堵住了桥头,许多百姓只能从车隙间往前挤,有人脚下一滑,便从侧面的护栏隙中跌入滚滚江水,惨呼声未绝,人已不见了踪影。
杨浩喊得声嘶力竭,根本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命令,眼见数百豪气干云(?无奈)的宋军将士用鲜血和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将要被他们自己葬送在这儿,杨浩气冲斗牛,他拔刀在手便扑上去。
“噗!噗!”鲜血迸溅,俩个争挤在那儿的百姓便被他斩杀刀下。一个是个壮汉,一个是妇人十三娘。
眼见钦差疯了一般持刀杀人,百姓们都惊呆了。
“把车推开,弃车上路。不许拥挤,乱闯者格杀勿论!”
杨浩厉声喝道,把刀往地上狠狠一掼,大喝道:“但有一个百姓不曾过桥,笨钦差绝不西行半步。听明白了吗?把挡路的车子推开!”
下,急速而不失秩序的冲上桥去。
“杨晋城,站住!”
杨浩忽地看见人群中有几个慌慌张张的人正向前行,他们一身皂服官衣,正事自己从广原府借来的衙差公人。这些衙差公人从不曾上过战场,虽也有过缉捕追凶的经历,可那与战场相比,完全是两码事,他们现在也全吓呆了,一个个脸色煞白。
“钦……钦差大人……”杨晋城战战兢兢地站住了脚步。。
杨浩厉声道:“带着你的兄弟最后走。过来,把这些马都卸下来,那些粮食不要了,绳子全取下来,绑在桥头的这块巨石上、铁索上。”
“钦差大人,你……你是要……”
杨昊用赤红的眼睛看了看那些正在用血肉之躯阻挡敌骑的勇士,沉声喝道:“断桥!”
苏丹契丹人的宋军战士一个个在倒下,杨浩看的心如刀割。百姓们全都过桥了,这是他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谁来断桥?桥必须断,不然这些宋军将士就要白白牺牲,可是……谁来断桥?
杨浩的眼光从前面瑟瑟发抖的十多个公人脸上掠过,沉喝医生道:“走!赶快过桥!”
“是是是!”杨晋城等人如蒙大赦,立即扑上桥去。杨浩看了一眼自己插在桥头,始终不曾倒下的那柄长刀,微微一笑,走过去拾起了一根被人遗弃的马鞭。
长长的杆儿,长长的鞭子,他已经很久没有手执大鞭了。
宋军将士几乎被捕杀殆尽,剩下几人或因伤势,或因力竭,尽被契丹人擒住。耶律休哥已率大军向桥头扑来。
杨浩扭头看去杨晋城等人正踉踉跄跄的扑到对面桥头。几十米外地对面桥头站了许多人,正眼巴巴地看着他,那里面有李光岑,有木恩,有唐焰焰,有壁宿,有叶公子,还有神色复杂的程德玄。
涛声隆隆,水雾漫天,在他后面,是如狼似虎地扑过来的契丹勇士。当看见唐焰焰要冲动地跑回来,杨浩急忙向她一指,坚决地摆了摆手,指了指天,指了指地,指了指。。。
他认真地做着每一个手势,他不懂手语,只是用一些自己能够理解的手势,向他们表达自己最后的遗言:“主意是我出的,如今总算把你们带出了生天。我的心中本有未了之事,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的使命尽了,但我对得起这一路赴死的军民。天大地大,能有这些好男儿共赴于难,我很开心。如果有缘,我们大家来世再见。。。”
唐焰焰站在对岸,当最后几名衙差公人都已跑过桥去,杨浩却独自留在桥头时,她就已经明白他要干什么了。她的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痛,让她的大眼睛里漾满了泪水。
她看着杨浩,看着杨浩凝视着她,当杨浩指了指自己的心,又向她一指时,她的心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认真地、努力地解读着养好的剖白:“其实,我的心里也已有你。”
我不会忘了你的,和你相识的这些天,同行于这片草原上,我很开心。如果有缘,我们来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