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裸胸赤脚的披发大汉喝饱了水,走到窗前霍地一声分开窗帘,一窗月光顿时扑进舱来,减淡了桌上灯光的作用。披发大汉把头发左右一分,看其容貌,赫然竟是北国契丹皇族子弟耶律文,他噢了口带着腥味的海风,往岸上一指。问道:“那处地方是什么所在,咱们距金陵还有多远?”
床上的帷幔分开,出来一个只穿月白色布裤和同色小衣的青年男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颊上还带着一丝红晕,正是丁承业。
他走到耶律文身旁,往岸上看了看,说道:“船老大说,岸上那片地方,是华亭县的所在。那里既是华亭县,那旁边这几片岛屿应该就是大金山小金山和龟岛了。
那么由此再往前去,不消多久就可以转入长江口,直达金陵城。
他所说的华亭县,设立于唐天宝十年,也就是后世的上海所在地,丁承业虽不曾来过此地,但是丁家是做生意的,对于各地地理多少都知晓一些,是以知道此处向前不远,就可以转入长江,直达金陵城。
耶律文点点头,目光闪烁,在月光下泛着剑刃一般的寒光:“好,明日一早就放飞我的神鹰“哈力盖”待它飞回上京,我也该到金陵了。”
丁承业想到将要发生的事,脸色一白,有些紧张地答应一声,耶律文微笑着膘了他一眼,说道:“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要得大功业。总要付出代价的不…松则称帝称霸。败则粉身碎骨,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泄帆能成为皇帝,你也会随着我飞黄腾达的,如果我败了”
耶律文冷冷一笑,沉沉说道:“不过早几十年进棺材,有甚么大不了的。”
丁承业忙道;“我并非害怕。只是,大人远在江南,塞北局势难以控制,到底能否成功,殊难预料,我有些担心”
耶律文哈哈一笑,说道:“担心甚么?这件事,我们已经准备了许久,时至今日发动。不过是水到渠成,我在不在上京,已无关紧要
他走回桌旁,坐下说道:“自从萧思温弑穆宗而立即律贤,我们就已着手准备,萧思温横死医巫阁山,这就是第一步,只是我们错就错在,本以为耶律贤文弱,控制不得大局,萧思温一死便可轻易将他罢黜,谁知皇帝不争气。却冒出一个了不得的皇后。”
他叹了口气,不无赞叹地说道:“这个萧绰,实是女中巾烟,一见朝纲不稳,先往宋境行刺广原防御程世雄,激怒宋军北征,引外敌弹压上京,随即大肆封赏,以恩结老臣,以功赏新晋,把耶律休格、韩德让以及萧姓亲人尽皆安插在御帐亲军之中,御帐亲军直属天子,十二宫一府,总兵力计有十万余人,皆是我国中精锐,有鉴于此,我们才只得暂时隐忍,继续筹备,迟至今日才做发动。
他笑了笑。又道:“借敌为助。实是妙计。萧绰借宋以自保,伐宋以立威,这个法子她能用,我耶律文自然也能用。她想支开我。趁机剪除我在上京的力量,好!我给她这个机会,将计就计,抢先发动。暗杀皇上、韩德让、耶律休格、萧拓智等人。
李煜欲借我契丹之势让宋国有所忌憧,我就给他这个面子,把他也拉下水来,此去江南,寻机斩杀宋使,宋廷既以中原之主自居,势不能容忍如此挑衅,必向我国发兵。唐国再无退路,便只得与我结盟,扰宋后路。宋军北伐。气势汹汹,当此时也。上京绝对乱不得。你别看那些老家伙如今拥戴耶律贤,图得不过是一今天下太平罢了,到那时耶律家族如果只有我耶律文才能出面掌控乾坤,他们就只好站到我这一边来了。”
丁承业担心地道:“那萧后方面,”
耶律文道:“萧绰么,哼!她与皇帝又有什么情意了?萧思温让她与韩德让解除婚约,入宫为后。不过是为了让萧家与我耶律皇族结为姻亲永保富萧氏富贵罢了。这个皇帝只要是我耶律家族的人就成,他叫耶律贤还是耶律文,又有什么区别?
萧绰是个聪明人,懂得进退、明白得失,到那时候,为保住萧氏一门富贵安危,为平息上京一场动荡,她只能顺势而为,立我为帝、下嫁与我为后,哈哈哈,江山美人。唾手可得,这个风险,难道不值得冒
?”
“我明白了”丁承业目中闪过一道兴奋的光芒:“此计听来未尝不可行,只要上京那边能成功杀掉皇上、杀掉耶律休格、韩德让、韩拓智一众死党,再引宋军出师北伐。皇后娘娘不管是为了皇家社稷、为了萧氏家族、还是为了她自己。格于大局,她只能抛却私怨,迎大人为主了。”
尔错!”耶律文得意而笑:“离开上京时,某还是部族军兵马都指挥使,回京时,我就是契丹皇帝,哈哈,什么私人仇怨,等我做了皇帝,宠幸她几晚,那病弱无用的耶律贸便会被她抛在脑后,她就再也忘不了我的甜头啦,哈哈哈”
丁承业露出兴奋的神色,说道:“不知宋国遣往唐国的宣抚使会是什么人,大人此去,六
耶律文大刺刺地道:“管他是什么人,等到上京成功的消息传回来,某便把他一刀两断了事!”
折子渝漫步鸡笼街头。张十三远远看见,正欲走过来,忽见折子渝打出一个手势,顿时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