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卿书动容道:“原来其中竟有这样一段缘故,你……方才怎不说与众人知晓?”
折子渝呵呵一笑,淡淡地道:“此事天知地知,我纵然说出来,该不信的,还是不信,徒增一个笑话罢了,说它作甚?我既然明白了家兄的心意,所做所为问心无愧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做那不可能的事:让天下人都相信我的清白?”
任卿书心道:“折御勋是我义兄,虽说当初与他结拜,是为了便宜我继嗣堂行事,可多年下来,总有一份交情在,如果折家不愿归附杨浩,我在其中倒是左右为难,既然这是义兄的心愿,倒省了我一番为难。杨太尉一统西域,我继嗣堂会从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对此,大郎必然是乐见其成,从我个人来说,前程亦可无忧,所以……我倒要不遗余力,促成此事才好。”…。
任卿书想了想,颔首道:“既然五公子心意已决,任某一定全力帮助你达成心愿。”
眼见折子渝有些花容惨淡,任卿书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怜惜之意,不管如何,他大半生都消磨在府州,折家对他不薄,对折家,他是有心要尽力周全的,如今义兄全家被捉,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子,任卿书身为长辈,自然起了维护的心意。
任卿书便道:“五公子,要为折家报此大仇,须得借助杨太尉之力;要存续折家军的香火,更需归附杨太尉,合两家与一家。不过,折家不会就这么完了,你与杨太尉情投意合,这事我早看在眼里,义兄也常常对我说起,有心撮合你和杨太尉,不如等杨太尉从西域回来,由我出面说项,叫他娶了你做夫人,遂了义兄一桩心愿。”
折子渝摇摇头:“原本诽议纷纷,你道我不知道?如今我决意使折家军归附杨太尉,就连郝学正都开始疑我用心了,若我真的嫁去,岂不是千夫所指?我不嫁,这折家军交到杨浩手中,我与他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任卿书啼笑皆非道:“五公子这是犯的什么糊涂?你方才还说,所作所为,但求问心无愧,现在怕什么闲人说三道四?喜欢就嫁了,关他们鸟事。”
折子渝淡淡一笑:“我折子渝虽是女儿身,却是个不戴头巾的男子汉,为人处事顶天立地,为了折家的大仇,为了折家军的出路,受些讥讽嘲辱,我不在乎,可我岂能因为一己私情,受人唾骂?再说,前些时日杨太尉攻打肃州,肃州龙翰海为保全龙家,敬献了八美人儿给他。如今府州沦陷,折家军为求生存,不得不归附太尉,我折子渝若也委身于他,那和龙家所为什么区别?折家的颜面都要被我丢光了。”
任卿书听到这里,暗自松了口气:“说穿了,原来心高气傲的折大小姐还是对杨浩娶妻纳妾,却对她一直不闻不问有些耿耿于怀,家门破败后,更担心此时嫁去会被人讥讽为依附权贵,待我见了杨太尉后,说明五公子的心意,叫他想方设法,解了五公子这个心结便是。”
折子渝目光飘忽,心中却想:“以前你不肯登门求亲,如今我折家破败至此,尚还有求于你,你一定足了胆气,肯向我提亲了?不少字可惜……以前我有嫁你的可能,如今我折家沦落至此,我反绝对不能登你杨家的大门,让匹夫蠢妇们也在背后笑我,让唐焰焰、吴娃儿她们满心怜悯地收留我。
我既不嫁你,折家军便要左右为难,他们是奉我为主,还是奉你为主呢?如此一来,终究难以共容。罢了,我也累了,待我为折家军安排好出路,有你为我折家报这一箭之仇,我就可以摞下这副重担了。唉……,这一生,只喜欢了你这么一个冤家,到头来,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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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城外,杨浩军营中军大帐。
军营中一片忙碌,一队队士兵衣甲鲜明,迈着整齐的步伐匆匆来去,没有一点喧哗的声音。验看符牌、喝问口令,虽然有木魁亲自引领,每过一重营盘,守戍的士卒照样一丝不苟,可见杨浩的中军大营是如何的戒备森严,这样的所在,除非拿出远比对方更加强大的实力强行突阵,否则怎有可能见得到那位尽统诸将、授师五州的杨大帅?…。
夜落纥可汗的乞降使节队伍,明显的是阴盛阳衰,除了打旗持节的几个士卒和一个能言善道的使臣沙木沙克,随行其后的便是十多个身姿曼妙的绝色佳人了,一旦对杨浩成功实施行刺,这些送与杨浩的女人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愤怒的杨浩军士兵乱刀斫成,不过人事代谢,江山颠覆,牺牲者何止万千,几个女人,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这些女人大部分都是炮灰,真正负有行刺任务的只有阿古丽王妃一人,她面遮轻纱,也混在这些女人当中,进入杨浩军营之后,那种被人牺牲的悲凉、被人出卖的沉痛感渐渐消失了,她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到了杨浩营中的军队身上来。
眼见夏州军士气饱满,军纪森严,阿古丽王妃不由有些茫然:“难道我真的错了?他们的粮草,真的可以继续支撑如此庞大的军队继续围困甘州?”
杨浩的中军大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