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冶走的时候发现梅姨就站在门口,她的神情看上去很安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和何书蔓之间的谈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听到了也好,没听到也罢,都不会改变最后的结局。
他走后梅姨进去,看了看床上的人,半点异样都没有。她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去外面给江迟聿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人正开完一个长达四个小时的会议,结果并不那么尽如人意,所以他此时的声音里充斥着一股戾气:“什么事?”
这么多年,梅姨倒是也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没有介意什么,轻声地问他:“大少爷,你知道太太想要离开这里吗?”
江迟聿那端忽然安静下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
梅姨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还以为他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就说:“我刚刚听到她和容家少爷聊天,她让容家少爷带她离开这里。”
“嗯,我知道。”
江迟聿终于开口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诧异不已。
梅姨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好安静地等着他解释。
可江迟聿并没有解释,他只是温柔地吩咐:“梅姨你好好照顾她,她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你都尽可能满足她,如果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大少爷......”
“等她确定好了走的时间,你告诉我一声就行。”
话音落下,电话随即被挂断。
梅姨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到底算什么回事。
可后来想想,竟是心酸不已。
他是一早就知道了她会离开,所以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震惊都没有表现出来;也是因为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才会说:你好好照顾她。
有此良人,今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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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漆黑,深沉。
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守在门口的手下本已经昏昏欲睡,此时赫然被惊醒,警觉地转头看过去,却发现来人竟是江迟聿!
“江总......”
江迟聿给了个‘不要说话’的眼神,缓缓走近,低声问:“怎么样?”
“太太这两天都没出过房间,容公子每天都有来,其他一切正常。”
“好。”他点头,伸手开了房门,迅速闪身进去然后将房门带上,防止走廊里的灯光照射进去惊醒里面的人。
尽管如此,梅姨还是醒了。
不过能在这个时刻旁若无人地进来的,也只有他了。
梅姨并不紧张,睁了睁有些朦胧的眼睛,起身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大少爷,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有事情正好路过。”他也轻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的人,似乎看不见其他。
梅姨静了静,没有拆穿他的谎话。
都这个点了,还能有什么事情,而且就算是路过,你若是不想来看这个人,就不会上来。
太过想念,千里万里都是顺路的。
梅姨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轻声退了出去,留下空间给他们独处。
寂静的夜色里,江迟聿站在窗前,凌空一笔一划地描绘她的容颜,每描绘一笔,心尖上就像是被刻了一刀,疼,却意外地享受。
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头一直是紧皱的,身体也时不时地动一下,仿佛是处于噩梦之中。
江迟聿想握一握她的手,却又怕惊醒她,怕她醒过来看到自己在这里,会失控,会伤心难过。
所以,他只能那么站着,连坐都不敢在病床的边沿坐下来,想再靠近她一点都不敢。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什么时候如此诚惶诚恐了?江迟聿,你不是可以操纵一切么?你不是拿得起放得下么?现在这个患得患失的你,真的是你吗?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有一天爱情会让自己变得如此陌生。
可尽管陌生,又打从心里觉得这才是真正地活着。
有血有肉,有七情,有六欲。
会被在乎的人的情绪所牵动,会害怕会纠结。
恍恍惚惚中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弯腰握住了她的手,就那么轻轻地握着,一点不敢用力。可即便如此,两人的掌心相触,彼此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温度,心里竟也豪情万丈,复而又激动不已。
何书蔓这时动了一下,他惊得立刻要收回自己的手,可她却并不是要醒来,只是那么一动,然后将他的手握住,紧紧的。
江迟聿秉着呼吸不敢***,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她只是胡乱抓住了一个东西,并不知道这个东西就是自己的手。
他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扬,眉角眼梢都是温柔和蜜意。
呀!怎么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呢?
抚了抚自己的嘴角,暗暗警告自己不可以这样,可最后却还是笑得不能自已。
夜色里,两人的手十指相扣。
那画面太美,有人情不自禁地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相机,按下了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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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江迟聿从病房里出来,见梅姨还等在外面,有些不好意思。
可还没等他开口,梅姨就笑了,道:“好了,很晚了,你快回家休息吧,这里我看着就可以了。”
他向来不是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哪怕是感谢也都觉得很不好意思说出口,看了梅姨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叹了一声,那声音太轻,几乎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我以前认为她要走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