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处在望月城最繁华的的地段,夜色梧桐掩映下,露出了亭台宇榭,镂空花纹雕刻的窗,因里面燃着蜡烛,隐隐能看见内里檀木桌上的牡丹花,身穿艳丽衣裙的女子对镜贴花黄。
这里是近水楼,是多少达官显贵的温柔乡,是多少殷切期盼丈夫归来又做不了卓文君的女子的噩梦,这里是一个华丽而且糜烂的烈狱仙境。
花藤围绕的近水楼门前,几个妙龄女子衣着暴露,以手帕掩住口鼻,娇羞而笑,不时像路过的男子们暗送秋萍,媚眼如丝,各个勾魂摄魄,这身处风尘之中,依然自得其乐,而每个清晨醒来的瞬间,会不会突然泪如雨下?
近水楼中,当是金碧辉煌,处处透着奢靡,檀木柱子旁,年轻的公子怀中温香暖玉,娇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喃语着:“公子····”
而年轻的公子便俯下头去,轻吻着女子的唇,低沉的声音略显沙哑的道:“美人,明日赎了你,陪我游历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仗剑天涯携手江湖可好?”
女子眼眸暗淡了下去,只是声音更加绵软:“那····奴家等公子明日来哦。”
年轻的公子连忙道:“好好好,美人,我们回房可好?”
“好。”
这是一场游戏,谁先信了美丽的誓言,谁就先输,以心为赌注。
三千红尘之中,人微小如蝼蚁,在苍天眼中,只是作茧自缚,其实不过一场笑话,只是改变不了这结局,至少能在没到尽头时自欺欺人一回,人的yù_wàng无止无休,改不得,便随心也好。
顾紫筱当然也懂这个道理,可有些时候生不逢时的哀伤也油然而生,这苍天又何其不公?!自己辗转流落风尘之地,其中苦涩何人知晓?宁死不从老鸨的威胁,做了个只卖艺不卖身的乐妓,一做便十年,十年来的风风雨雨,离合悲欢已经看的太多,十六岁的如花年纪,似水年华的外表下,拥有了一颗早已苍老的心,累的,其实唯心而已。
她是这近水楼最美的女人,也是这进水楼礼也是温柔如水。
二楼的屏风后面,她一袭如火的华裳,抚摸着手中的玉饰,眼中露出了一种温柔到心碎的目光,三千青丝垂至铺着大红毛毯的地下,铺开好长一条墨色的长河,头上只带着一顶花环,满天星编成的一顶花环,她容颜静好,一双眼睛通透如琉璃,含着一汪秋水,看着你如此那般的温柔,仿佛与她前世相约。
此时楼下的露台边缘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摈气凝神,仰头看着那泼墨山水的屏风,满座寂然,无喧哗者。
今天,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近水楼顾紫筱顾姑娘的献舞之夜,整个溯世大陆不管是中原还是外夷,都有客人前来,只为一睹这顾仙子的倾城一舞。
这时,四面八方传出一阵阵琴瑟和鸣,管弦乐器相交辉映,而奏出的音乐竟是清清灵灵,使人耳目一新。
露台的上方有九名白衣女子提着篮子,在空中洒下花瓣,纷纷扬扬,像是落下一场七彩斑斓的雨,雅致飘渺的近乎于世外仙境,给人一种视野型无与伦比般的美感。
突然响起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随着漫天花雨而来,九位仙女长袖漫舞,袖中无数清雅的花瓣翻飞于露台之上,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似乎带有某种迷幻的功效,嗅着只觉得不够,还想一嗅再嗅。那九位仙女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一个美绝人寰的红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她嘴角笑的魅惑与纯真,很少有把这两种气质合二为一的人,竟有一种近似天真的冷艳。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洒下更多的花雨,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那少女美目流盼,天真冷艳,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目光呆滞,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看啊!她在看我!!此生若得此女一顾,就别无所求了啊。
她以右足为轴,头微微扬起,身子飘在空中,背后的细线在蜡烛灯火下泛着寒光,她一点一点落下。
忽然,箫声骤然转急,琴声一连串的急响,她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只余一丝残影,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九位仙女围成一圈,没有拿着花篮的那只玉手挥舞,九条白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白色波涛,少女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她微微侧目,似乎看着窗外那轮醒目的圆月,神情庄重而清雅,那红衣也穿出了一股子清淡的素雅。
露台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顾紫筱却自嘲的冷笑,缓缓转过身子,她轻功确实及其好的,一跃而下,站在露台中央,看着为她疯狂的人们。刚想转身离去,突然听到一声及其戏谑的低沉声音:“姑娘为何······不知识趣呢?”
顾紫筱看向那个慢慢走到台上的青衣男子,目光深邃了起来:“不知四象门的少公子,何出此言呢?”
孙无象附庸风雅的在大秋天抽出一把扇子,“啪!”的展开,扇上题了两个大字,“无象。”
“姑娘好舞,但光跳舞···真辱没了姑娘呀,我这人呢,最爱怜香惜玉,姑娘你莫不如陪在下一晚,给你一千两白银,如何?”
顾紫筱目光冷了下来,台下有人切切私语。
“那人是四象门的少公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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