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十一挑眉,在床边坐下,难得看小草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这丫头是他从一桩灭门祸事里救出来的,没人知道。大家知道的只是他从外头带回来一个怯生生脏兮兮的小姑娘。说要收成徒弟。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六扇门众人没有很惊讶,也没问她来历。
问及名字的时候。他替她说了,叫小草,跟着他姓段。
草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东西。他希望她有这样的生命力,能从那一场祸事里走出来。
然而,带回来还没好好进行心理疏导呢。这丫头一觉醒来,就活泼乱跳的了。
“师父师父,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啊?长得贼好看!”
“师父师父,你为啥收了我啊?是不是看上了我的美貌无双?”
“师父师父,你刚做的烧鸡我都吃完了,还有么?”
他见过很多从灾祸里出来的人,要么是痴傻了,要么是满腔的怒意,发了疯似的要复仇。
结果段小草同学,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流着口水吃光了他的存粮,然后就老老实实跟着他学功夫。
他这本来一颗不问世事的心。倒是叫她牵扯得入了凡尘,跟着抽风似的瞎胡闹。
不知道她这咋咋呼呼的皮下头,还存没存着报仇的心思。
盯着她一看就是两个时辰。外头的天都黑了,有丫鬟小声敲门:“段捕头,老爷说您该收拾一番去何庆楼了。”
段十一回过神来,轻咳两声,伸手用力在小草的大腿上一掐。
“啊!”小草惊醒了,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反而把段十一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小草茫然了一会儿,接着就咬牙切齿地道:“我梦见被毒蛇咬了,谁让你拧我的!”
脸色片刻又恢复了正常,段十一揉揉眼睛,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不拧你你能醒么?赶紧收拾收拾,赴宴去了。”
看看外头的天色,小草“哎呀”一声,连忙起来洗漱收拾,然后大方地搂着段十一的腰,一脸fēng_liú纨绔的模样:“走吧。”
段十一淡淡地道:“你比我矮,搂腰显得很猥琐。”
“没事儿。”小草嘿嘿道:“反正猥琐的是‘段十一’,我怕啥啊?”
嘴角抽了抽,段十一眯着眼,停了步子,立马开始脱衣裳。
“你你你干啥?”小草吓了一跳:“一到晚上就现原形啊你?”
“今天晚上太阳不错,我就想跳个脱衣舞。”段十一一本正经地道:“六扇门捕快段小草,当街表演行为艺术,六扇门一定会给你发奖状的。”
这个贱人!小草脸都绿了,立马站直了身子:“师父,有话好好说,咱们好好说,我会维护好名声的,你相信我。”
段十一“哦”了一声,慢慢将外袍给合上:“太年轻就不要和老江湖斗,再老的江湖也不要和我斗,这道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小草深吸一口气,笑得一脸谄媚:“现在明白了。”
等她有朝一日能出师,定然砍死这丫的!还斗个毛啊斗!
两人都是面带微笑,十分和谐地走到了何庆楼。
身为县里最大的酒楼,何庆楼今天只对他们几个人开放,足以表现赵县令的诚意了。
走进包厢里,赵县令和孙流芒已经坐着了。
“来啦?不用拘束,快坐下吧。”赵县令笑眯眯地道:“这宴席权当酬谢二位,感谢二位解决了我的麻烦。”
段十一在赵县令的对面坐下,扫了这两人一眼,没吭声。
小草光盯着桌上的东西了,口水泛滥地道:“不客气,都是应该的。”
何庆楼都是木头修建,他们在二楼的包厢,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见后头的河水。包厢很大,容纳二十个人都不成问题,简直是奢华。
赵县令一张脸笑得有些僵硬,举杯看着小草道:“真是对不住段捕头了,多有麻烦,这杯就先干为敬。”
“也不是很麻烦啊。”小草跟着端起酒杯。
段十一抬头看着天花板,隐隐的,好像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
“难为赵县令今日还特地包场。”段十一低头道:“真是破费。”
小草顺势将酒倒在了衣袖里。
“没事…”赵县令有些心不在焉,手肘顶了一下旁边的孙流芒。
孙流芒干笑着,手都有些发抖,端着酒站起来道:“段姑娘国色天香,不知可愿与我喝一杯?”
段十一颔首浅笑,眼睛一眨,连人魂都要勾去似的:“好啊。”
孙流芒身子都软了,连忙低头喝酒,眼角余光看着对面的女子也将酒喝了,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听闻段捕头功夫很是了得。”赵县令接着道:“京城颜六音一案,真是名声大噪,我们这么远的地方都有耳闻。”
“过奖。”小草道:“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
“不知能以一挡几?”赵县令笑问。
小草掰着指头算了算:“二十个人没问题吧?”
“那可太好了。”赵县令松了口气:“他们来了二十一个人。”
嗯?小草挑眉,正疑惑呢,头顶的天花板就晃动起来,像是一群大象跑过去一样。
没等她反应过来,包厢门口就有许多穿普通衣裳的人涌了进来。
“赵县令这是什么意思?”段十一娇声问。
“对不住了啊。”赵县令扯着孙流芒后退:“上头要拿你们,我也只是个小县令而已,你们帮忙了我很感激,但是这实在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