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而来的胆子,陆七夕竟迎上了冷寂的目光,怅然凝视他许久。他如铸的脸上,在某些角度流露出的神态,像极了皇城里那个易倦薄情的年轻帝王。
饶是不经意发觉,惶惶之态却已使她,无法再直视那张原本生疏的面庞。于是她便只好,改而凝向那抹与记忆迥然相左的绿眸,以示安心。
“你该回去了。”
冷寂和煦的笑了,笑容假的叫人惶恐。
她听罢,只勉然回笑,重垂眼睫。
纵使极力收回面上的异色,郁郁渲染过的眼神却不胫而走。
直到回到陆府之后,直至黄昏降临,陆七夕依然难整思绪。
曾几何时的洞房花烛夜,于她,却似一盆浇至脚跟的水,彻底浇熄了她里的奢望。然后,身着龙纹黄袍的男人对她说道:“你就留在这玉煌殿里,继续荒废时日吧!此后无事,勿需前来觐见。”
该取的,该舍得,从来没人教过她如何区分,纵使谨慎留守于那一方天地,纷争却化骨磨皮,借她姐姐的面目拖她入了苦海。
自铜镜里,宛若看见昔日已死去的面容,正咧开嘴朝陆七夕笑。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正在逼近,惊慌之余,胡乱抓了桌前一把木梳,有一下没有下的梳理发丝。
脚步声顿时消失在了门边,陆七夕才回眸就与九夫人的目光来了个碰撞,九夫人果然贼心不死,青天白日之下,居然敢不期而至,来找陆七夕。
她似笑非笑的挺着不显孕态的腹部,踏步而入。陆七夕握紧了木梳一端,柏氏能如此大摇大摆寻来,不过就是因着她肚子里的那一块肉罢了。
陆七夕有数千种方法,可以叫柏氏一下子便失去这座大靠山。奈何,她的骨肉尚且还生长于她腹中,不论腹部有无赫显孕态,不论这孩子的来历如何不明,但只要九夫人踏入陆七夕房中,她便只得以退为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