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苏宛絮而言,这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这些天她一直郁郁寡欢愁眉不展,这一刹那,终于想到了良策。
史复不知是自己哪句话让苏宛絮豁然开朗,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苏宛絮理了理思绪,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一直以来,无论是聚宝斋还是其它玉行,都是只负责卖玉,而玉坊负责琢玉,这卖玉和琢玉一直是分开进行的,唇齿相依。也就是说,若是有一天,这两者有任何一方毁约对另一方都会造成巨大伤害。不仅如此,对于玉行来说,从玉坊买玉,肯定会比这玉的本身多花些价钱。可若是买玉的同时又生产玉,这两者结合起来,那便没有了我之前所说的弊端,会让玉行不再受牵制。”
“所以,你要让苏氏玉行发展琢玉的环节?生产和买卖直接放在一起?”史复一点即透,听苏宛絮这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
苏宛絮笑了笑,“没错,是你启发了我,既然没有玉坊肯和我合作,我何不自己成立玉坊,不再被人摆布。”
“可是……”史复顿了顿。苏宛絮的想法的确很好,可是实现起来又谈何容易呢?成立玉坊,工匠从何而来。琢玉是一门手艺活,但凡是会这个功夫的,早已在各大玉坊做了工匠,他们凭什么离开老雇主来苏氏玉行呢。
但史复也知道,苏宛絮说出来的话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说出来了就一定有了对策,所以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听苏宛絮继续解释。
“至于工匠……”苏宛絮思索了片刻,“我现在一无所有,不可能重金聘用,唯一有的就是这家苏氏玉行。所以,我决定把这苏氏玉行拆分开来。以苏氏玉行的五成资产用来招募工匠,凡是愿意加入苏氏玉行的工匠,可以按照级别的高低占有苏氏玉行的部分资产,每三个月结算一次苏氏玉行的盈利。分红给大家。这样,玉行和工匠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工匠们必然会拼命做事,为苏氏玉行的利益着想。”
“但是这样一来。你相当于把苏氏玉行的一半卖掉了,以后不管苏氏玉行发展成多大的规模,它都不是你一个人所有。”苏宛絮的主意听起来很精妙,但是仔细想想还是有些不妥的,史复依然为她担心。
苏宛絮笑笑,“玉行的发展需要上下一心,我这么做,是在收买人心。若玉行的生意好坏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那么他们自然会尽心尽力,玉行也会蒸蒸日上。它是不是我一个人所有不要紧。关键是它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会变得更好。”
史复没有再说什么,他太了解苏宛絮的个性,她既然心意已决,哪怕是风险再大,她也要去尝试,更何况,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苏宛絮说做就做,当天便贴出告示,苏氏玉行面向天下招募工匠,凡是录用者除了固定的工钱以外会得到苏氏玉行收入的分成。此举一出。可谓轰动京城。
工匠的地位本来就很低,他们大多出身卑微,自小学些手艺,在玉坊做事经常战战兢兢。无论做多做少也只是勉强拿一份工钱养家糊口。可是苏宛絮提出的条件很诱人,言外之意,若是加入苏氏玉行,他们便不再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工匠,而是苏氏玉行的主人之一,他们所做的全部努力会回报在自己的身上。若是玉行生意好,他们也会得到不菲的报酬。
许多年轻的工匠纷纷离开老雇主,兴致勃勃地加入苏氏玉行,满怀雄心壮志地要和苏氏玉行一起发展起来。一时间,苏氏玉行不断壮大,就在玉行的后院,苏宛絮临时搭建了作坊。没出几天,作坊正式开工赶制大祭所需器物。
这件事情总算是解决了,苏宛絮长出一口气,可若是说要真正安下心来,还要等到找到王墨晗的下落才可以。
傍晚,伙计们都下班了,作坊的工匠却还在赶工。这几天,他们工作起来特别起劲,大概是因为刚加入苏氏玉行想好好表现表现吧。
苏宛絮依旧待在玉行里,她无处可去,看着桌上的饭菜也吃不下,只好自己翻弄着账本。
忽然听见敲门声,苏宛絮派了一个工匠去应门,“是什么人啊?”苏宛絮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工匠回来了,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苏姑娘……救我……”工匠说话断断续续,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苏宛絮吓得一惊,预感到要出事,抬头一看,工匠被人从后面死死扣住双臂,俨然是被押进来的。
而押着工匠进来的这个人,正是楚翊天。
苏宛絮本是惊慌,一见楚翊天剩下的都是怒气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腾”地站起身来,打招呼见礼之类的礼节都省略了,开口便说,“你把他放开。”
楚翊天冷然说道,“如果我不放呢?”
“苏姑娘救我……苏……”工匠嚷嚷着,才喊出一句话,便被楚翊天堵上了嘴。
苏宛絮一脸的无奈,冷冷地问道,“你想怎么样?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就是,别为难他。”
“你很在意他?”楚翊天皮笑肉不笑地问了句。
苏宛絮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也懒得去揣摩,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在意不在意都和你无关,你快放了他。”
楚翊天面色也很冷,不带一丝表情,“放了他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宛絮心底一阵冷笑,这算是原形毕露吗?上一次才说了下一次见面最好不是拔剑相向,而才几天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