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安霎时苦了脸,埋怨道:“你早就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这件事对不对?所以你故意带上邱佩兰。”
邱敏一脸无奈,问栾安:“我说,该不会借贡使名头偷漏关税这件事,你也有参与吧?”
“我当然没有!”栾安一口否认。
“真的?”邱敏觉得以栾安的贪财,有这种免税的好处,他不应该不至于“视而不见”。
“能免税,我当然也想,可我不是没赶上那种好时期吗?”栾安倒也坦诚,直接承认自己贪财:“我离开皇宫开始经商,还不到一年时间,还没机会让自己混进贡使的队伍里。”
邱敏觉得他这倒是实话,淡淡回道:“那既然这事跟你无关,你瞎参合什么?那些商人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来说情?”
“好处自然也有,可我来找你说情,不是因为他们给我好处,而是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栾安坐到邱敏身边,跟她打感情牌:“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跟说过的那帮江南商人?他们中间有几个是我的朋友,我离开皇宫后,多蒙他们照顾。我跟他们的关系,就像我跟你的关系。要是你有难,我肯定不会视而不见,同样我若有事情,你也一定会伸出援手。只要你能帮忙劝说皇上少交点罚金,他们送给我的钱财,我全都给你。”
邱敏一听反而更怒了,那帮商人有钱贿赂,没钱交税?邱敏气道:“皇上本来也没打算要他们性命,只是叫他们把从前偷漏的税款补齐,他们若肯拿钱出来,皇上自然不会杀他们。”
她知道最近沐泽查偷税漏税,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每年大祁来自东南地区的贡赋,皆集中于扬州转运,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商人无疑是最活跃的群体,而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商人背后,还有江南官僚集团的身影。沐泽抓偷漏税的商人,必然会引发这些人的不满,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大祁这个国家机器看起来依然庞大,战争却已将帝国财政掏空出一个巨大的黑洞,如果不顺利的渡过这次财政危机,不单单她和沐泽,大家都得完蛋!
栾安见邱敏也死咬着钱不松开,只好降低要求:“他们也不是想赖账,只是一来往年欠积的金额太多,二来皇上要按五倍罚金罚款。做买卖的人,不会让钱闲着,他们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转投在新的货物上或者购置田庄,现在一时半会哪有办法把货物田庄卖掉换钱?如今皇上限定半个月内缴钱,缴不齐就杀头抄家,这不是要逼死他们吗?”
邱敏想了想,觉得沐泽也确实逼得太急,一下子要对方把钱全吐出来,这些商人就只能靠贱卖手中货物田庄来筹钱,等钱筹集到手,他们也差不多破产了。
栾安见邱敏神情有些松动,又道:“其实也不是他们故意要偷漏税,这贡使的免税特权,从太/祖时期就有,百年下来,将货物记在贡使名下获得免税,已经是惯例,很多商人他们也不知道这是违法,因为从祖辈起就这么干,他们也不过是秉承祖例而已。叫我说,最坏是那些外国贡使,钱被他们赚走了,罪却全让咱们国家的商人承担。”
邱敏懒得理栾安,什么叫“不知道这是违法”,把那帮商人说的可怜又无辜,其实他们是装着不知道吧!但这事也确实不能全怪他们,毕竟国家自己先有这么大一个漏洞存在,百年来又完全没人监管,傻子才不钻呢。
“好吧,我会劝皇上延长期限,多给他们些时间筹钱。”邱敏应承下来,她见栾安还想说什么,开口打断他道:“我也会让皇上适度减少一些罚金,这是皇上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去年才刚遭过蝗灾,一些农户家里穷得连春耕的种子也没有,还需要朝廷拨发粮种赈济,加上前线军费紧张,士兵们都快没饭吃了,这些商人却依然可以纸醉金迷挥霍无度。”
栾安闻言一窒,心想今天这顿饭不但没讨邱敏高兴,反而给她抓住由头,早知道他就该装穷……
关于商人的事就到此为止,邱敏不想再谈,栾安也识趣地没再说,将邱敏和邱佩兰送出门。
从栾安家里出来,邱敏并没有急着回行宫,而是在郊外逗留了一些时间。正值琼花开放的时节,洁白晶莹的花朵缀满枝头,白茫茫的一片,似霜非霜,似雪非雪。
微风拂来,空气中盈满淡雅的香,夕阳下的花瓣被镀上流光溢彩的金边,如彩蝶般在风中翩翩起舞。漫步轻踱在这片雪色的世界,邱敏暗想若是沐泽此刻陪在她身边就好了,只是他最近忙着抓偷税漏税,白天出门查税,晚上改完奏折后抱着她倒头就睡,连他一向热衷的房事都没精力做。
不知不觉中,邱敏走到城郊的虫蝗庙附近,发现明明虫灾已过,来庙里拜祭的人却还有不少。
封建迷信真是可怕,都跟他们说了千百遍了,拜虫神根本没有用,遇到蝗虫就一个字——杀。这些人却还在拜虫神,真是愚不可及。邱敏看了直摇头。
邱佩兰笑问道:“姑奶奶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
看什么?看愚民拜虫神吗?去年为了消灭蝗虫,她跟沐泽两个先是骗,千方百计对百姓强调根本就没有虫神,接着又调集地方守军帮助百姓一起灭蝗,到今年春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