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翳沉沉的阴雨天,风抱着树梢摇曳,厚实的车厢阻挡了外面漫天的风雨。马车内的红泥炭炉上放置着一口小小的砂锅,砂锅里盛放着洗干净的玫瑰花瓣,加清水小火慢煮。
春兰打开锅盖,见里面的汤汁的颜色变深,玫瑰花瓣的颜色变成浅黄,用银制的漏勺将花瓣舀出来,接着将手边青瓷盏中剩下的一半鲜花瓣倒进锅中继续煮。再过一盏茶时间,熄火将锅中的汁滤出,盛入琉璃碗搅拌均匀,等放凉了便可以食用。
这玫瑰清露自是煮给邱敏喝的。小北扫了蜷缩在软榻上的邱敏一眼,大病初愈的瘦弱身体严严实实地裹在暗花细丝锦被当中,只露出一张略显仓白的脸,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地闭着,气息绵弱。小北心想太乙宫生活清苦,别的不说,道观里不能沾荤腥,这段时日好不容易才将她养胖一点,去了太乙宫茹素,岂不是又要瘦下来?
外面冷雨淅淅沥沥地下,车内却温暖如初夏,小北靠在车厢上用软布细细擦拭着一对弯刀,这刀单柄只有小臂长,刀柄处有相扣的接口,必要的时候可以将两柄刀对接,合并成一把,也可以拆开成两把。这刀本是用来杀人的,但现在……小北有些忧伤地想:可能要用来打野味给姑娘加菜了。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突然,车厢顶部被什么东西砸中,发出沉闷的声响,本在前进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有敌袭!”
小北立刻推开马车门问道:“怎么回事?”
车外的京畿卫百人将指着马车旁边空地上的几个黑色铁球:“大人,这是从山上掉下来的,刚才砸中马车顶部,又落在地上,不知为何没爆炸。”
小北瞳孔微缩,黑色的铁球分明是震天雷!
他下意识朝山上看去。
卢琛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阵阵强烈的怨念,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何震天雷没有爆炸?”
身旁的几命胡人战战兢兢地回道:“可、可能是这段时间雨下个不停,水汽重,受、受潮了!”他们毕竟不是专业保管火器的啊!
卢琛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恨不得立刻砍死这几个废物。
山上面居然有人扔震天雷!
“加快速度前进!”小北喝道,用力一挥马鞭,让马车跑起来。只要跑出对方投雷的范围就没事了!
卢琛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把剩下的雷全点燃扔下去!”他就不信没有一个能爆炸!
黑色的铁球陆续从山上掉落,大多数受潮变成哑炮,但还有几颗能爆炸。
“轰隆隆——”
一阵阵热浪从马车后方袭来,跟在马车后的京畿卫被炸了个正着,四散开的铁片穿透士兵的铠甲,一时间死伤无数。
拉车的马被一片碎铁打中,受惊之下在山道上发足狂奔起来。
马车内一片东倒西歪,炭炉、砂锅、碗盘统统倾倒碎裂,邱敏紧紧拽住车厢内的扶手,才没有使自己摔出去,只是侍女春兰的尖叫声让她感到一阵阵心悸。
卢琛双手紧紧握拳,因为一开始的那几颗哑雷使下面的人警觉,第二次投雷便失了砸中马车的机会,虽然炸死大半京畿卫,可是主要的人却乘马车跑了!眼看那马车在山道上跑远,卢琛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小北使劲拽着缰绳,却怎么也不能使受惊的马停下。邱敏的马车是用两匹马拉着的,两匹马同时疯跑,要停下来不易,前方山道到了转弯的地方,但两匹马却继续朝着直线跑!
再这样跑下去,会掉下悬崖!
小北再顾不上操纵马匹,立刻转身回到车厢里,带着邱敏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落地时用身体和胳膊护住她的头部,免使她受伤。小北带着邱敏顺着惯性在山道上翻滚了几圈停下,见春兰还在马车上,小北大声喝道:“跳车!”
春兰害怕得不敢跳,抓着马车门摇头哭泣。
小北额头上青筋暴起:这女人简直烦死了!
他放下邱敏,朝着狂奔的马车跑了几步,接着袖中的飞索扔出,飞索准确地缠住春兰的腰身,小北用力一拉,在马车掉落山崖的那一瞬间,强行将春兰拉下马车。
看到春兰安全后,邱敏心有余悸地举目四望,因为马车一路狂奔,使得他们三个人和护送她的京畿卫分开,此刻山道上除了他们,就只剩下凄风冷雨。
雨水打湿邱敏身上的纱衣,层层轻薄的纱衣被雨水浸湿,给她一种沉重的感觉。
卢琛骑马在山上追了一阵,不久就看到山道下方的三人,他停下马,隐藏在树后,取出马背上的弓箭,张弓搭箭瞄准邱敏。
小北朝着邱敏走去:“姑娘,我们在这里等等他们。”
邱敏点点头,知道小北口中的他们是指京畿卫。她的眼中染了忧色,刚才她在马车上听到爆炸声,也不知道那些京畿卫被震天雷炸中,还有多少人活着。
她正想对小北说些什么,小北忽然脸色一变,向前推开邱敏,紧接着,一道黑光射入小北的肩膀,小北一头栽自地面。
“小北!”邱敏惊叫,紧张的四处张望,这附近有人放冷箭!
“跑!”小北躺在地上冲邱敏叫道。
邱敏知道对方的目标是她,立刻转身就跑,箭有射程,跑出一定范围就安全了!
卢琛冷哼一声,要不是刚才那小子碍事,刚才那箭必射中玉真的咽喉!他重新取出一只铁箭搭在弦上,几乎将弓拉成满月,一双眼如鹰般紧紧锁定邱敏。
邱敏慌不折路地乱跑,她不知道狙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