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始皇统一天下创立帝制就有了皇权不下乡的说法,待到本朝,自然也在乡这一级施行的是自治,在这上面,就是皇权的最后一级,县。
县里则有三班是为役,六房是为吏,三方组成了一个利益相关,却又互相防范又有勾结利用的一种微妙关系,此间诸多奥妙,难以简练进行描述。
可有一点足以说明了问题,这官是流官,吏是雇吏,这役属于服役,如此就有了铁打的衙役,流水的流官,吏则是缺乏了长久性,这里面就有了些道道儿可以从中做一些些许的文章。
这一日原先甲班捕头,现在沦为丙班小小捕快的薄来正同搭档巡街,闷头走路,也不管两旁的小商贩是否真的碍着他的道了就是脚踹篮子,手里的棍子赶着鸭子。
有人争辩,被他一瞪也不敢上前辩理,碎碎念叨的退了下来,然而什么时候都会有那个愣头青,此时有一个不开眼的同他道:“好哇,你们大老爷那般和善,怎得手下的小鬼还是这么不开眼。”
薄来听到他提起县尊就气打不一处来,啐了他一口道:“大老爷大老爷,没有我们这些衙役他算个什么大老爷。”
徐秀来到江宁,对他们这些衙役来说,日子不可谓不难过,往日里随手就有的油水分分钟就没了下文,往日里吃香喝辣,今日里吃的都能淡出个鸟来。
堂堂头班的捕头也因同县丞走的近被罢落,心里怎会不忿。
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身上,薄来扬了扬手中的木棍道:“再废话跟老子走一趟衙里,让你晓得厉害。”
酒肉朋友吃喝嫖赌没了来往,家里四邻也少了往来,只道是人心功利,只道是徐秀该死。
身边搭档低声道:“薄爷,这么下去不行啊,我们这些当差的,哪有过这种日子的?”
薄来虽然愤怒,但理智还是有的,自然晓得厉害,啧了一声道:“你打得过懒龙懒虎吗?还是说你能够像葛冲那样是个疯儿不管自己的荷包?”
搭档拉了拉他的袖子近前道:“薄爷,不管大老爷管的严不严,我们这些底层当差的,哪还能真没些路子去发财?”
一听来了兴趣,抬脚两人就走进了街旁的茶馆,坐下道:“兄弟你有什么路子?”
搭档打量了一下周边,见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薄爷听说过贼开花吗?”
薄来找来小二上茶,给他倒了一杯才拉住他手道:“兄弟,你同哥哥说说什么叫贼开花?”
“如此这般……”
听得分明,薄来连连点头笑道:“这种歪门心思你怎么想出来的?”
连声道不敢,谄媚的道:“我堂兄在常州府当差,一次家严省亲,回来同我说的,那里的衙役都是这般做的,县老爷根本就不知道的。”
“可这光天化日,我们上哪里去找贼偷。”
“如此这般。”搭档轻轻的耳语,只听的薄来很是兴奋,对他挑拇指道:“若成,我们兄弟一同发财。”
“薄爷糊涂哇,我们是在官之民,多有父子、兄弟、亲朋好友在衙内公干,把持着政务,同江宁县内的财主也多有关系,原本说来,本就是我们的天下,他这个县老爷也要看我们眼色行事,可怎得弄成了这般田地?”
“依你之见呢。”
“无外乎离着南京城近,这六部堂官自然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吃罪不起的,可也不好绝了我们小人物的财路啊,薄爷您出面去同众家弟兄好好说道说道,有钱大家一起赚,典史大人也是在官之民,一起发财,才好法不责众,就是大老爷怪罪下来,也无有多大碍处。”
薄来疑惑的看着他道:“曹天啊,你可真行,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那不是薄爷您是头班捕头吗,我们跟着您就行,还有懂这些心思。”曹天不爽的道:“可恨徐峻嶒却这般操作,我们这些小兄弟很是为您不服气。”
薄来喝口茶摇头道:“不爽又能如何,我们没有那个法子啊。他是堂官。”
“是该给他些颜色看看,地头蛇就是地头蛇,流官就好好当着他的流官。”
“如此正好。”
……
百无聊赖的徐秀坐在内院的秋千上荡来荡去,说实在的,并没有大大意思,脚都踏在地上,还要勾起才能荡起来,这玩意儿是以前有女眷的知县弄的,屁股坐在上面也有些紧。
道:“小羊啊,你说这陆兄和魏兄出发了吗?什么时候能来南京,怪想他们的。”
徐扬摇了摇脑袋道:“不晓得,但我晓得在这么下去,我们要没钱吃饭了。”
“真…是个悲剧。”
一听这话,徐秀也绝了继续荡秋千的心思,跳下来就回屋内,同跟进来的小羊道:“真的没钱了吗?”
“没有了。阿牛你没见到早饭都是个饼子了吗?”
想起早上磕牙的饼子徐秀扯扯嘴角,下意识的捂了捂肚子道:“这也不是个事儿啊,看来非得搞个法子赚些钱了。”穿越众混成这个样子,被古人耍的头头转,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真是丢了无数同行们的脸了。
见徐秀趴在桌子上写些什么东西,徐扬提醒道:“阿牛,今天下午是放告日。”
刚落笔写了一个字就被迫停下,徐秀收了文稿,看来这搁置,扭了扭脖子道:“放告日放告日,鸡毛蒜皮整的本县都和老娘舅差不多了。”
“什么是老娘舅?”
“没事。”
徐秀自知失言,同他笑道:“这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案子多断断也有好处,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