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外,一片喜气洋洋。
上官靖羽就站在鸿羽阁的院子里,那棵枫树经过霜雪,凋零了所有的叶子。曾经的一片红火艳烈,此刻只剩下满树的萧瑟。
枝桠空空荡荡,阳光肆无忌惮的从上头落下。
她摊开手,望着掌心斑驳的树荫,眸光微凉,心头微凉。
“小姐,二皇子快到府门口了,相爷已经在大堂里准备,彼时交换小姐的生辰庚帖,就能写一副合婚庚帖。到那时小姐……”芙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小姐要不要去休息?”
各姨娘都登门,笑盈盈的朝着这边过来。
“阿靖,恭喜恭喜!”暮雨笑道,“二皇子即将登门,你这未来的二皇妃,果然好生荣耀。”
上官靖羽微微扬起眉睫,不冷不热的睨了暮雨一眼,继而扫过众人的脸,“都出去。”
刘玉一怔,“阿靖,你怎么了?”
上官靖羽掉头就往房内走。
“阿靖?”杜怜儿轻咳几声,“大喜将至,相爷……”
“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都出去,我想静一静。”她抬头,望着回廊里的竹简,眸光寸寸冰凉。
暮雨蹙眉,“你不愿嫁?”
她骤然转身,眸色如刃,“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是不是?出去!不管嫁还是不嫁,都轮不到任何人插嘴。这是鸿羽阁,希望各位姨娘尊重我的选择。大喜之日,若是闹开,谁都不好看。”
已然把话说到这份上,谁也不敢逗留。
暮雨与杜怜儿对视一眼,悻悻离去。
刘玉轻叹一声,上前道,“你又何必呢?”语罢,也跟着出门。
“致远,你站在这里作甚?”见着门口的上官致远,刘玉稍稍蹙眉,“别待着惹阿靖不痛快,如今她不太高兴,祝贺之类的话语留待以后再说。”
闻言,上官致远抿唇,这才眷眷不舍的往里头瞧了一眼,跟着刘玉回去。
“小姐?”芙蕖极为担虑的望着她,“现在该怎么办?就算要后悔,也是来不及的。”
她定定的站在回廊下,一言不发的模样,教人没来由的不安。
外头响起了激烈的鞭炮声,那是二皇子临门的声音。
她几乎可以想象,二皇子与父亲交换了彼此的生辰庚帖,而后写下合婚庚帖的场景。她已无路可逃,从上官梨香一脖子上吊开始,她就被逼到了绝路。
见上官靖羽不吭声,芙蕖道,“奴婢去看看情况。”
语罢,芙蕖撒腿就往外跑。
还用看吗?
所有人都会开开心心的,唯独她,难展笑颜。
所有人都会心满意足的,唯独她,余愿难了。
他……是否也到了年府,是否也开始下聘,是否也开始书写合婚庚帖,而后娶了年玉莹,自此夫妻恩爱,鹣鲽情深?
她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有刀子,在心口片片凌迟。
疼得入骨,却不见半点伤口。
大堂内,芙蕖躲在廊柱后头,瞧着萧东铭与上官凤写下合婚庚帖,就算是给二人定了亲。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轻言悔婚。
也就是说,从今日起,上官靖羽就是萧东铭的人。
虽然没有正式成亲,但二皇妃之名,已然可以昭告天下。
芙蕖自然急得直跺脚,奈何平素最能出主意的素颜未归,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却听得风烈急急忙忙的上前道,“二爷,三皇子领着聘礼去了……午门。”
这消息瞬时炸了锅,连上官凤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眸子,“你说什么?午门?”
“皇上有命,三皇子要么去下聘,要么午门见。”风烈道,继而看了萧东铭一眼,“如今人已经在午门,皇上约莫还在考虑,午时三刻一到,若无皇上圣谕,就会开刀问斩。”
“问斩?”萧东铭蹙眉,“好歹是皇子,父皇如何舍得?”不由的轻叹一声,扭头望着别有所思的上官凤,“不知丞相大人有何方法,能让父皇缓一缓?毕竟人命关天。”
“二皇子宅心仁厚,三皇子之事,确实有些棘手。”上官凤摇头,“皇上下的旨意,谁能违抗?违者当以抗旨不遵论处。”
萧东铭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只不过到底兄弟一场,何况三弟的腿也是因为护驾而伤。传出去,只怕有损父皇的圣明。”
上官凤点头,“这倒是。”
闻言,萧东铭躬身行礼,“我这厢不方便入宫,还请岳父大人救三弟一命。”
似乎明白了什么,上官凤笑了笑,“好。微臣现下就入宫朝圣,但愿还来得及。”
“多谢岳父大人!”当着众人面,众目睽睽之下,躬身行礼。这萧东铭可谓名利双收,谦卑有礼,兼爱手足,不失为温润之表率。
上官凤已然写了合婚庚帖,教管家收下所有的聘礼,便引了萧东铭去鸿羽阁。
做完这一切,上官凤便离府入宫。
这是萧东铭第一次踏入鸿羽阁,精致的阁楼,草木都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漫步在回廊里,听着风掠过竹简的声音,哩哩啰啰的,倒是极为悦耳。
萧东铭只随身带着风烈,管家在前头快速走着。
及至上官靖羽闺房门前,管家才躬身行礼,“二皇子稍后,奴才去通禀一声,免得惊着小姐。”
“好!”萧东铭笑了笑,扭头看一眼风烈手中的锦盒,“是该打声招呼的。”
管家入门的时候,上官靖羽一语不发的抄着经文,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小姐,二皇子来了,您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