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二字,何其重。
圣旨就是皇命,有违皇命就该枭首示众。天意不可违,皇帝就是人间的天,是转世的紫薇帝君。何其尊贵,不容悖逆。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管家喘一口气,退开了身边的所有人,才慢慢道来,“皇上身边的何总管亲自来宣旨,点名要小姐去接。相爷也是没办法,才让老奴连夜接小姐回去。”
“圣旨何意?”上官靖羽心下一空,不知为何,竟有种莫名的不安。
“听相爷的意思,是赐婚。”管家一抹额头的汗珠子,跪在那里有些身颤。
芙蕖愕然盯着上官靖羽,心中却明白了少许。大抵是那日赋兴楼与二皇子一见,大抵是二皇子……终归,也是帝王家。
她说:生死不入帝王家。
可圣旨一下,谁能违抗?纵然是丞相上官凤,也是无力为之。抗旨不尊会有什么后果,上官靖羽清楚得很。
“小姐,走吧!”管家道。
上官靖羽回过神,深呼吸几下才算点头,由芙蕖搀着往外走。
一行人,朝着谷外而去。
原本喧嚣的桃花谷,瞬时安静下来,冷寂得如同冰窖。他坐着轮椅,定定的望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终于,所有的光亮,都消失在视线的尽处。
“皇上有旨,上官家跟二皇子联姻。”素颜这才低缓道,“你该明白,其中缘故。”
“二皇子比太子爷得宠。”重锡容色素然,没有半点波澜,始终保持着远眺的姿势。
顺着他的视线,素颜望向谷口,“她走了,也许不会回来。”继而轻叹道,“二皇子生母乃是当朝贵妃,集万千殊荣于一身。若非太子爷的生母是已故的先皇后,只怕太子之位早已不保。”
重锡敛了眉目,捏紧了自己的膝头,淡淡的吐了两个字,“江山?”
“皇上百年之后,谁不想坐上九五之位?”素颜道,“只不过皇子诸多,皇位却只有一个。自古成王败寇,管你以前如何落魄,最后继位的就是胜利者,没有之一。”
“你觉得太子和二皇子,谁更适合当皇帝?”他问。
素颜迟疑,想了想道,“相比之下,二皇子完胜。太子爷……性子蛮横霸道,好女色,目中无人。二皇子恭谦有礼,又是玉树临风之相,自然是稳操胜券。”
重锡的面上无悲无喜,“走吧!”
桃花谷,桃花树,一朝桃花铺满路。徒待桃花纷飞尽,谁念千种情绪付埙中,此生此声荡悠悠?
离了桃花谷,马不停蹄的回东都,日夜兼程。
“小姐?”芙蕖扭头望着她,“小姐该如何?”
上官靖羽坐在那里,半倚着窗口,任凭车内摇晃颠簸。
早在赋兴楼的时候,她就已经有过这样的担虑,靠在二皇子这边总好过遇着他吧?不过,她是绝对不愿嫁给二皇子萧东铭的。
她不嫁,总会有人嫁。上官家的女儿,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自袖中取出埙,抵在唇下轻轻吹着。低哑的声音,似沉默中的呜咽,似冷寂中划破夜空的鸟鸣哀唱。
出桃花谷,什么都没带,唯独带了这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
总觉得……
夜里的时候,到了距离东都城最近的福源镇。夜间行路不便,何况人困马乏反倒耽搁行程,总归要宿一夜的。
上官靖羽还是同以往一般,与芙蕖先行下车。带着轻纱斗笠坐在大堂里,上官靖羽侧耳听着邻桌茶余饭后的碎语。
管家等人随后而至,避开一处,免教人注目。
芙蕖点了菜,在一旁候着,也跟着听了少许,却是面色渐变。
听得一蓝衫男子道,“听说东都城将有大喜,皇上下旨,将相府小姐许与二皇子为妃。这两户联姻,定然闹腾得不得了。”
“是吗?”另一灰袍男子喝一口酒连连摇头,“好什么好?”
蓝衫却道,“你少说酒话,圣旨已下,还能有变数?”
“听说相府小姐刁蛮霸道,你瞧那二皇子温文儒雅,彼时还不得闹翻了天?那贵妃娘娘岂是好惹的,后宫独宠。自打先皇后去世,可听过皇上再提立后之事?只管独宠贵妃,连带着二皇子都母凭子贵。”灰袍喝得满脸通红。
这话一出口,一侧的蓝衫男子随即左顾右盼,紧张至极,“你要死了,这话也敢说出口。行了行了,别喝了,再喝下去就该掉脑袋了!”
说着,意欲搀了灰袍离开。
哪知这灰袍男子酒劲上来了,一把推开他大声道,“我说错了吗?我们家祖上也在宫里当过值,哪里说错了?皇帝老子膝下诸子,寻常百姓家还有个偏颇,何况皇家!”
“快走吧!”蓝衫急得满脸通红。
“怎么?说都说不得?那上官凤身为丞相,纵容手下的人,要挖我们家的祖坟,我难道还不能说两句?”灰袍身子一颤,整个人都跌在地上,可见确实醉得不轻。
但这嘴里却还是骂骂咧咧,“挖我祖坟,说什么风水宝地……嗝……就不怕半夜鬼敲门,拆了他们家的祖宗祠堂?”
上官靖羽就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喝着水,案上的饭菜一口都没吃。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管家怒然领人上前。顷刻间带着的护院、家奴,将蓝衫与灰袍男子团团围住,凭他们这些话,送到官府就会让这两人吃不了兜着走。
管家看了上官靖羽一眼,见她没有做声,随即道,“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