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一副委屈加体谅的表情,唇角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蹙眉望着傅老夫人,“老夫人,那良辰就先进去收拾一下屋子,不妨碍你们了。”
语罢,良辰落着泪走进门去,没有回头也没有逗留。
傅老夫人稍稍一愣,扭头望着上官靖羽主仆二人,“你们这是——”不由的轻叹一声,“良辰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她不能算得上干净,可在流放时她对我也算尽心尽力。”
上官靖羽颔首,“我知道,所以我不强求。可是傅老夫人,我上官靖羽不是小气之人,但也绝不大度。芙蕖是我的好姐妹,不管她出身如何,我都认了她是上官家的一份子。念归就是我的外甥,我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
“今儿个,我就把丑话说在前头,芙蕖一路怎么走来的,别人不知道,我最清楚。我能把她和孩子送到傅家门口,就是想让傅家给她个名分。若你们做不到,我现在就带她走。大不了,我养着。”
“上官家不说是富可敌国,但养个女人孩子,还是轻而易举的。至于良辰,我没相处过不做评论,但我希望在芙蕖入府之后,她能退避三舍,不要靠近芙蕖母子半步。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傅老夫人也是这样过来的,女子间的勾心斗角,想必也看得多了。如今傅家就念归一个孩子,我在保全傅家,也在保全芙蕖。芙蕖是姓季,可她孩子姓傅。很大程度上,少将军的死,你们也要负责。”
当初若不是傅家老小棒打鸳鸯,也许傅少鸿不会萌生,以军功换一场婚礼的念头。他也许还是东都少爷,也许就围着芙蕖打转,而终有一天,芙蕖会被感动,最后放下一切跟他厮守一生。
可惜,凡事没有如果,只有悔不当初。
傅老夫人抱着念归,泪如雨下,“别说了,我都知道。这些时间,我在苦寒之地吃尽了苦头,可身上再疼,也比不上心里。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亲手逼死了他。良辰这事,你就放心吧,我答应你。”
上官靖羽颔首,“少将军的尸骨已经有了着落,等着战局稳一些,就可以去迁回来。”
傅老夫人狠狠点头,默默拭泪,“多谢。”
如今她,总算学会了谦恭。
人,总要学会低头,才会收获更多。一味的昂首挺胸、盛气凌人,看见的只是别人的谄媚,听见只是阿谀奉承。
低头迎上别人的双眸,你才会知道,对方所言是真是假。
事到如今,傅老夫人也没什么可计较了。最苦最痛的日子都过去了,现在的日子,就是天堂。
上官靖羽陪着芙蕖进门,芙蕖抱着念归,站在偌大的院子里,看着傅少鸿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圈红了眼眶。他的笑,他的背影,他的回眸,都像是倒带,在脑子里重新过滤了一遍。
有泪划过脸颊,低头间,念归冲着她笑,看着她哭。
“小姐,我想尽快把少鸿带回来。我想让他看看,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家。我想让他知道,我没让他失望。他的家人,他所在乎的人,我都可以照顾得很好。我虽然没本事,可我保证,我会替他为家里的老人,养老送终。”芙蕖泪如雨下。
上官靖羽红着眼眶,“这也好办,我派人陪着你去。此去蒿城只需数日,只要带够了人手,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芙蕖扑通就给上官靖羽跪下,“谢谢小姐。”
“起来。”上官靖羽将她搀起,“以后不许跪了。身为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要学会担当。你还有个孩子,不能让孩子有个动不动就下跪的母亲。芙蕖,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凡事我都替你撑着,可你心里的苦,我无能为力。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已经很知足。”芙蕖泣不成声,“那么多的日夜都熬过去了,现在好日子才开始,我什么都不怕。”
上官靖羽点了头,“那就好。记得离良辰远点,她的心思太深,你不是对手。惹不起,躲得起,别让自己吃亏,也别让她有机会伤了你或者孩子。”
芙蕖重重点头,“记下了。”
傅老夫人让人把傅少鸿原来的屋子收拾出来,以后芙蕖和念归就住在这个院子里,良辰不许靠近半步。
虽然良辰是姨娘,可良辰无所出,自然不能当成正室一样对待。
而芙蕖虽然没有过门,但她有傅念归,这个傅家唯一的根苗,所以形同正室。等着傅少鸿的棺椁回来,芙蕖会正式成为傅家的儿媳妇,堂堂正正的傅家少夫人。
就像傅少鸿临走的时候,喊的那一声:傅夫人。
实至名归的——傅夫人!
应芙蕖要求,上官靖羽便让魑魅魍魉陪着芙蕖,去方家村请傅少鸿的棺椁回来。横竖现在东都也算安定,暂时不似会出什么事的样子,去一趟也无妨。而傅老夫人年迈,自然无法成行,芙蕖带着念归一道去的。母子同去,一家三口,殊途同归。
靠在萧东离的怀里,上官靖羽不说话,静静的听着他吹埙,一如他在公审那日,坐在城头吹的那样淡然安稳。
一曲作罢,他低眉,伸手抚过她被风吹乱的发。
桃枝萧瑟,枯枝在风中摇晃着,没有半点生气。
“为何不说话?”萧东离低头吻上她的眉心。
上官靖羽抬头,躺在他的怀里,直勾勾的凝视他温柔的眸,“爷,我此生都不想跟你分开,我甚至不敢想,芙蕖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他眸色微暗,唇角勾着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