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人密报锦衣卫署,说他在潮汕一带出现过吗?”朱棣的声音也是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悲。
三保沉默了一会,答道,“微臣在那一带盘桓了数月,明察暗访,一点痕迹也没有查到,想来是有人误报了。”
朱棣长舒一口气,“朕已经另派了胡潆和以前侍奉建文帝的老太监朱翔一起外出,在大明内陆寻找。而朕听到了另一个消息,就是他带着一批人远赴南洋了,航海方面你是好手,你父亲当年曾远赴麦加朝圣,航海技术是一等一的,朕相信你肯定已经得到了你父亲的真传,海外的寻找就靠你了。”
三保轻声答道,“多谢皇上厚爱,微臣定不负皇上厚爱。”
“你下去吧。”朱棣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我连忙和珠儿往里走去,一边扶着腰道,“身子越来越重,走路也越来越慢了。”
朱棣见我进来,有些吃惊,不过那表情稍纵即逝,他看着我笑了笑,“大冷天的,你怎么来了?”
三保也走到我身边跪下请安,“贵妃娘娘万安。”
我让他起身,笑着说道,“宝儿在府里怎么样呢?”
三保脸上有些羞赧,“还好。”
“对她好点哦,要不然我不答应,赶明儿等我身子利索了,我还准备再去你府里逛逛呢。”
三保笑道,“这个不消娘娘说的,就怕娘娘不赏光。”
朱棣对我招手笑道,“你们久别重逢,虽有千言万语,但是现在别着急说了,三保还有事要办,赶明儿拜年的时候,让他带着宝儿一起到你宫里好好的陪你聊天。”
我嗔道,“人家还没有说两句话就要赶人走,好了好了,不耽误你得力大臣办事了,三保,你快些去吧,要不皇上要着急了。”
三保笑着往外退去,朱棣脸色依旧有些不太自然,不过还是已经迎了过来,将我扶住,温和道,“你最近都是蛰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怎么逛到这里来了?”
我伸手在他鼻尖轻轻一刮,“你说的轻巧,养心殿都成了我闲逛的地方了,被人听见了那还得了?我要是没有事,何苦拖着这么重的身子,赶着大冷天来找你?”
朱棣见我不是开玩笑的事,才稍稍放心了些似的,“那也不对,你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安心养胎,等着临盆生产,再大的事也犯不上让你跑一趟。”
“我是有孕,又不是有病,哪里那么娇贵了?”我笑着从袖中掏出礼部和光禄寺的礼单,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朱棣嘴里问着,已经伸手接了过去,扫了两眼,才笑道,“不过是几份年礼,你自己做主就是了,拿给我看做什么?”
我正色道,“这是光禄寺和礼部单独送给我的,说的是不从官中出,是他们自己孝敬我的。”
朱棣皱了皱眉,依旧是睁只眼闭只眼道,“往年这也是有例的,官员们自备礼品孝敬上面,保证自己官路一路畅通。”
“他们自备礼品?他们哪里来的这些礼品呢?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吗?拿着朝廷的钱给自己脸上贴金,在我这里送的是这些,难保别的妃嫔、官员、藩王手里都没有这样一份礼单,如若此风兴起,贪腐成例,总有一天要把朝廷蚕食鲸吞得一干二净啊。”我搀着腰,靠在朱棣的案角,对朱棣说着。
朱棣见我这样,不禁笑了起来,我说了半晌,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居然笑起来了,让我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呀?”
“笑你现在的样子。”这对弯着腰捂着肚子夸张的笑道。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只见肚子太大,挡住了视线,连脚背都看不到了,想来圆咕隆咚,还义愤填膺的说那么一番大道理,看起来一定滑稽极了,不由脸上通红,一转身,“没正经,不和你说了!成天笑话我肚子圆!”
朱棣连忙将我双肩抱住,“没有没有,你这肚子我天天对着,已经看习惯了,跟天天看我的书案和笔墨纸砚似的,怎么会去笑话呢?”
“那你笑什么?”我瞪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嘘嘘叨叨的说那一大通的时候,多像一个称职的管家婆啊?只不过咱们的家业有些大,管着一国上下,怪不得你要这么操心了。”朱棣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听他这么一说,干脆将礼单塞进他手里,“不说了不说了,再也不跟你说了,叫光禄寺和礼部捡着这礼单上的东西全都加一倍送来,我乐得多添些家私。”
朱棣见我愠怒,才收起笑意,“你怀着孩子呢,不要总是着急上火,你说的事,我心里有数呢。”
“那你准备怎么去做呢?”
朱棣看了看我,神秘一笑,“你在我所有的妃嫔之中,年龄算是小的,可是心思算是最多的,想当年,云华刚进燕王府里不多久的时候,跟你现在其实心思差不多,一心想着过日子,操持府中上下事务,不过她现在有些失了初心了。除了你们俩,再没有妃嫔能替我想这么多了,她们跟你说的一样,乐得多藏些家私体己,既不得罪人又便宜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去好好的管理呢?”我不解的问道。我自然知道,我今天和他提出的这件事,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的,他是一个明察秋毫的人。
“这就是我说你年龄小的缘故。你想啊,咱们现在算是站在最高层了,下面还有一层层的人为咱们办事,可是你知道国之根本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