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游居并不在清河坊,而是在东郊。
东边是富人集聚的地方,换句话说,醉游居并不大众,只是针对于达官贵人富贾商户的高档娱乐场所,虽然它的本质还是窑子。
和清河坊的春楼不一样,醉游居的门前并没有对着行人吆喝勾引的姐儿,只有两条铁一样的大汉负手而立,开阔的门庭,挂着十多个大红灯笼,门前多是华贵的车马座乘,在敞开的朱红大门上面,一块白玉匾额写着“醉游居”三字,只有看到这三字,才有可能感受这里拥有女人的气息,因为这三字写的清秀娟丽,浑不似其它府邸那般龙飞凤舞。
黄老四并不是一个精明的人,薛破夜在路上并没有费多少口舌,就套出着醉游居竟然有何儒会的份子,也就是说,何儒会是这家窑子的后台。
在何儒会还是通判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家窑子入了份子,因为有他的扶持,所以这里一直很太平,那些达官贵人来这里嫖娼和花酒也是泰然自若,完全不担心家里的母老虎会冲进来,因为这里的规矩很直接,下面带把的可以进,没有那杆枪的,那是寸步也不许踏入。
薛破夜在两名守门大汉的注视下,跟着黄老四进了院子。
醉游居不似普通的春楼高楼而立,乃是一个优雅秀丽的院子,假山绿树,鲜花青草,甚至有着小桥流水。
院子并不大,好在雅致,而且里面的精致小屋也是分散而立,显然是为了互不打扰。
薛破夜叹了口气,春楼弄成这样也是高端无比了,不过此时这醉游居已经不能称为春楼,只能说是春园了。
入了院子,只见一个长衫人迎了上来,眉开眼笑道:“两位爷是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燕瘦环肥应有尽有。”一指东边林立的精致绣屋,笑道:“那边的姑娘胸大屁股圆,功夫一流,够劲,若是为了床之欢,那边是好去处。”一指西边,继续道:“那边的姑娘苗条清丽,而且都唱的一嗓子好曲,能歌善舞,若想听曲品舞可以去那头。门前点着灯笼的,两位便可以进去。”
薛破夜听得目瞪口呆,瞧这布局,瞧这服务,这后世是根本没法子比的。
黄老四已经满脸淫色,留着哈喇子,东瞅瞅西看看,似乎有些忍耐不住。这里宁静幽雅,进到里面来,就算是找姐儿,也不会有嫖娼的感觉,反而像是偷情,这样的环境比那些熙熙攘攘的清河坊春楼多出无数倍的吸引力。
薛破夜当然知道,这里的花费一定也是极高的,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过来,咳嗽两声,镇定地问道:“知府大人在哪里?”
长衫人自然是个龟公,愣了一下,黄老四这才回过神来,也道:“是知府大人请薛掌柜来赴宴,你快带薛掌柜过去。”
龟公笑意更浓,身子不由低了下去,谄媚道:“原来是薛掌柜,怠慢怠慢,知府大人正在等着,请随我来,请请请!”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的丝绢递给黄老四,讨好道:“都护大人,你拿着这个,可以打开任何一间点着灯笼的屋子,小的回头伺候,怠慢怠慢。”
大楚的官制,都护是一府治安总管,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市局局长,统管一应衙差狱吏,就行政而言,是个极大的官位,看来这黄老四还真是升官了。
龟公将粉色丝绢交给薛破夜后,一抬手,殷勤道:“薛掌柜请!”在前领路。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跟在殷勤的龟公身后,慢慢行进院子深处。
看着龟公带走薛破夜,黄老四黄都护左右看了看,终于向东边走去,自语道:“听她哪门子的曲,找个胸大屁股大的娘们好好弄弄才是正经!”
……
……
龟公带着薛破夜进了一个院中之院。
这院子更精致,一入院子,就看到前面有一滩小池,池边是一座凉亭,凉亭内正传来男人和女人混杂的笑声,男声淫亵,女声骚媚。
薛破夜皱起眉头,凭良心说,薛破夜并不是十分讨厌这种莺歌燕语的气氛,但是堂堂的杭州知府偕同提督学政竟然携妓欢歌,总是让人有些不舒服,薛破夜并不是什么大善大仁之辈,但是看着眼前的气氛,实在想不出何儒会有什么理由可以治理好杭州。
龟公送到门前就退下去了,薛破夜缓步过去,已经瞧见院子的阴暗处竟然掩藏着好几名护卫,看来何儒会也知道自己并不讨人喜欢,担心有人刺杀,所以进窑子也要到带着护卫。
院子里的空气倒也清鲜,池水清澈,凉亭精致。
“薛世兄,薛世兄!”何儒会瞅见薛破夜,立刻叫了起来,亲切无比,起身快步迎来,满脸堆笑。
堂堂知府如此殷切,薛破夜心中暗叹:“老谭的影响力真他妈厉害。”
何儒会带着笑,拉着薛薛破夜的手,亲切无比,带进凉亭内,指着一人道:“薛世兄,这是京都过来的崔大人,主管这次院试事务,你们该多亲近亲近,哈哈……,崔大人,这位是谭御史谭大人的高徒薛破夜薛掌柜,这次院试可就要承你照应了。”
薛破夜去看那人,只见那人青衫青帽,几缕黑须随风飘动,年纪大概五十岁上下,乍一看去,倒似一个极有修养的儒者,但是那双眼睛的谄媚笑意立刻暴露他只是一个道貌岸然之辈,那双细小的眼睛带着亲热的笑意,时不时往身边瞥了瞥,身边可是坐着一名体态丰瞍样貌风骚的姐儿陪酒。
薛破夜也抱拳微笑,点了点头,算是行礼,何儒会已经拉着在一尊案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