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两个格格因为又累又渴,全都蔫蔫地趴在桌子上,一边眼巴巴地盼着湛露和凝霜快点儿回来,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
“雪薇姐姐,你和十三婶婶用过晚膳才回去吗?”
“我也不知道呢,全听额娘的。”
“雪薇姐姐,我好羡慕你呀,什么时候想见自己额娘就能什么时候见到。”
湘筠只不过是随口叹了一口气,但是在雪薇的耳朵听来却是那么的沉重,同情之心由然而生:唉呀,湘筠妹妹没了自己的亲生额娘,皇伯父那么严肃,又摊上一个狐狸精额娘,在宫中当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公主还不如自己这个怡亲王府的格格当得又舒坦又开心呢!
“湘筠妹妹,我也知道你在宫里过得不开心,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怪也只能是怪皇伯你当初太过大发慈悲,给了你这么大的恩典,否则的话,你若是能够继续留在贝子府,噢不,现在是郡王府了,虽然你额娘没了,又离得京城远一些,但是由十四婶婶当你的额娘总好过这个贵妃娘娘吧,那样的话,虽说没有现在这般荣华富贵,但好歹也是在自己的府里,可是比寄人篱下强许多。”
雪薇自顾自地将这番话叽里咕噜说下来,根本没有注意到湘筠的小脸儿从原本红扑扑的瞬间变得惨白,一头的热汗淋漓也在眨眼之间变成了冷汗连连。
“雪薇姐姐,你说什么……”
雪薇那个“虽然你额娘没了”几个字说得如此轻巧,几乎是一带而过,然而在湘筠的耳朵里听来却不啻为一声惊雷,轰地一下子炸响在她的心头,将五脏六肺炸得血肉模糊,炸得一片粉碎,如粉末一般,无论怎样拼凑也看不出来它们原本的样子。后面雪薇还说了些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到了“你额娘没了”这五个字。
雪薇哪里知道婉然过世的消息不但是在翊坤宫,就算是在整个皇宫,全都是无人敢提及的禁忌话题,以为湘筠是因为没了额娘才被皇上大发慈悲收为养女,此时见湘筠无比羡慕她有自己的亲额娘才如此大发一番感慨,却不知道闯下了大祸。此时她眼见着湘筠只结结巴巴地问了她一句“你在说什么”,然后就是一张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也空洞了起来,误以为湘筠的身子突然不舒服,于是就赶快问道:“你怎么了?肚子疼还是哪里疼?”
湘筠没有理会雪薇一边询问一边探向她额头的小手,而是伸出自己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雪薇的衣角同时急切地追问了一句:“雪薇姐姐,你说我额娘没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湘筠的询问仍是没有引起雪薇的足够警觉,只当湘筠是个连自己额娘忌日都忘记了的忘恩负义的不孝女。
“哼,这话你还有脸来问我?你自己额娘的忌日都不记得,还要我替你记得吗?你额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只知道贪图荣华富贵,连自己亲生额娘都记得一干二净的格格,你额娘若是地下有知,定是要悔不当初生了你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不孝之女!”
如果刚刚雪薇那番话还能够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听错了,那么现在这番言之凿凿的责备则明白无误地告诉了湘筠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她的额娘没有了。
她的额娘是什么时候没的?怎么没的?皇阿玛和小姨额娘为什么不告诉她?前几天她不是还管小姨额娘要自己的亲额娘来着吗?可是小姨额娘为什么不告诉她还一直瞒着她?阿玛与皇阿玛一直关系不睦,会不会额娘是被皇阿玛赐死的?真若是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办?一个是自己亲生额娘,一个是对她疼爱有加的皇阿玛,老天爷,她该怎么办啊!
越想湘筠越是害怕,越想湘筠越是伤心,一时间情急之下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现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找她的小姨额娘,要从冰凝的口中得知事情的全部真相。于是湘筠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大踏步地朝门外走去,再径直奔向了冰凝的房里,早就忘记了自己是个主人,而她的房里还有雪薇主仆两个客人被干干地留在了一旁。
望着噔噔噔疾步远去的湘筠,雪薇顿觉莫名其妙。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两个小格格从不熟悉到形影不离,姐妹之情日渐增温,但是这不意味着雪薇能够原谅湘筠的“不孝”之举,整天只知道贪图荣华富贵,连亲生额娘的忌日都能够忘记,整天被那个“狐狸精”迷得昏头转向,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以为飞上枝头变成公主就能够洗刷十四府庶出格格的低微身份,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对于这个既忘本份又忘祖宗,卖身求荣之人,雪薇只能是充满了鄙视与唾弃。
正在义愤填膺之中的雪薇全然忘记了匆忙间远去的湘筠,待她回过味来才突然间发现小格格一眨眼就不见了,她追上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由于她根本就知道湘筠这是打算去哪里,而她既是客人身份又是在等级森严的皇宫,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如果不追的话,就只有她和贴身丫头两个人留在湘筠的房里,也不算个事儿呀。犹豫再三,她只得是缓缓地站起身子,不动声色但又行动迅速地踱到门外。
湘筠失魂落魄地冲进冰凝的房间,当即将屋里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以为两个小格格一起玩没有当心,雪薇出了什么岔子,于是两人的惊呼之声几乎是同时响起,萨苏更是吓得脸都白了,根本顾不得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