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雪薇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果然湘筠上当了,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急切地追问道:“真实什么
“哼,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其实……”
“啊?十三叔都怕了你?”
“真的,真的,我说的全是真的呢,你不知道,平时我若是脾气上来了,谁的话都不肯听的,就连我阿玛都拿我没有办法……”
“雪薇姐姐,你真是又说笑话了呢,我做得也没有那么好,你哪里需要有什么自愧不如?”
“对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我真的只是跟你开玩笑的,另外,我也真的是觉得跟你比起来,实在是自愧不如呢,若是我做的有你一半好的话,我额娘肯定会整天在菩萨面前烧高香的,唉,只是因为她觉得我是没有一丁点儿的指望了,所以连烧香都懒得烧了呢。”
雪薇这才知道理解错了湘筠的意思,湘筠哪里是看上了她那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而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刚刚特意澄清的那个“只是开玩笑,不是真心话”上面。看来湘筠虽然没有回复她,但却是听进去了她那些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这就好,这就好,就算是搭上她那只翡翠镯子也没有关系,只要是湘筠能够高兴起,能够不再生她的气,能够继续做她的好妹妹,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雪薇姐姐,我问的是,你刚刚是跟我开玩笑的,你说的那些不孝之女,还有贪图荣华富贵什么的,全都不是真心话,是吗?”
“真的,真的,我阿玛赏的那只镯子值好几千两银子呢,我额娘都没有见到过,就被我阿玛直接赏给我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戴过呢,一直放在梳妆匣子里,藏在小柜子最底下,连我额娘想看看都没有舍得给她看一眼……”
“雪薇姐姐,你说的可是真话?”
“那个,湘筠妹妹,我刚刚说的意思就是,就是,我错了,我不想你这么伤心难过,你原谅我好不好?前两天我阿玛赏了我一只翡翠镯子,我也送你,好不好?”
雪薇洋洋洒洒一大段话说下来,湘筠出人意料地不再像最初见到她时的那样惊恐万状地向另一侧躲避,而是一动不动静静地听完了她所有的每一个字。一直到雪薇全部说完,湘筠仍是久久地沉浸在她的那番话中,没有半点动静,却是将雪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怎么湘筠妹妹不说话呢?到底听明白了没有?还是说她说得不够,湘筠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湘筠妹妹,我,我来看你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你不要怕,我过来就是专门要跟你说的,刚刚听皇伯母讲你每天都会给你额娘请安,每天都会给你额娘写信,每每有了好吃的都舍不得全吃掉,都要给你额娘留一份,说实在的,我自己都做不到这些,可是我还说你是不孝之女,还说你是贪图荣华富贵就嫌弃不要你的额娘了,这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话,只是跟你开玩笑的。刚刚皇伯母说过我之后我才知道,你比我可是要孝顺多了,我只知道整日跟额娘撒娇,让额娘陪着做这做那,还总是闯祸,净惹我额娘生气,三天两头要让额娘去找阿玛求情,额娘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是我,我从来不知道自己额娘喜欢什么,爱吃什么,其实跟你比起来,我真的是差得太远了,如果真要说谁是不孝之女的话,我才是那个不孝之女……湘筠,你听到了没有?听到没有?”
此时此刻,雪薇完全忘记了曾经答应了冰凝和萨苏前来帮忙,也忘记了她的阿玛会受她牵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祈求老天爷将从前那个活泼可爱、聪慧懂事的湘筠妹妹还给她。
可是,这美好的一切都因为她的无意之举给生生地破坏掉了,难道说她们两个小姐妹就这样心生间隙情份不再?舍不得,舍不得。
要知道每次进宫的时候,都是湘筠极尽地主之谊,热情款待,两个人年龄相仿,情趣相投,都是那么喜欢诗书,在王府的时候她没有同龄的玩伴,没有懂诗书的额娘和师傅教习,虽然得到了十三阿哥亲授课业的殊荣,但是她的阿玛实在是太忙了,所谓的授课只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可是在宫里就不一样了,有冰凝这个有大学问的皇伯母随时随地答疑解惑,有湘筠这个好妹妹同玩同学、同吃同睡,在皇宫中度过的时光竟是那么的美好。
也正是有了这个认识,雪薇才终于明白刚刚湘筠为什么一见到她竟是吓得惊恐万状的模样,原来湘筠以为她又是过来对冷言冷语地恶言相伤。如果说刚才冰凝在说到湘筠种种孝心之举的时候因为那句“子欲孝而亲不待”情绪失控到嚎啕大哭,极大地激发了雪薇内心深处的最为柔弱和善良的一面,那么现在看到因为自己无意之间的过失而令湘筠陷入极度恐慌的样子,则令她感到深深的内疚与自责。
刚刚进屋的时候,湘筠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令雪薇心中很是不痛快,幽怨之情溢于言表,然而现在,当湘筠惊叫着,躲避着,哭泣着,恳求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不知道如何舔舐自己的伤口,唯有惊恐地逃避。眼前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刺痛着雪薇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往日里那个温婉谨慎却不失天真烂漫的湘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小格格,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雪薇才突然间警醒,原来自己竟是一个刽子手,亲手扼杀了她的湘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