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真真地是被冰凝心心念念中只有她的二哥而没有他给弄得几近崩溃,而这种事情又不是谁有权利,谁是帝王就能够决定别人的大脑和思维,原本就是因为惦念冰凝的病情而几近崩溃,现在又亲眼目睹她的心中只有“二哥”而没有他,这种潜意识的反应恰恰是最真实的心理状况,让一辈子都生活在众星捧月之中的皇上实在是难以接受,尽管他知道冰凝恨透了他,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头困兽,不知道怎样才能冲破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藩篱,获得她的原谅,也获得他自己的心理解脱。
此时守在冰凝身边轮值服侍的是含烟与凝霜两个丫头,凝霜虽然服侍冰凝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但毕竟年岁小,又一直是伺候在湘筠格格的左右,与皇上接触的机会不多,因而对他从来都是又敬又畏。
含烟虽然也与皇上不相熟悉,但她年龄较长,走南闯北阅历颇多,更重要的是她天生就像冰凝一样,是个不怕天不怕地之人,因此在她的眼中,皇上只需敬不需畏。此刻眼见着冰凝好不容易开口能够说上一两句话,生怕“二哥”这个敏感的字眼触怒了皇上,于是赶快转动脑筋,想了个法子让冰凝不再口口声声地将“二哥”挂在嘴边。
“启禀万岁爷,娘娘该喝药了。”
皇上一听说到了喝药的时间,下意识地闪了闪身子,给含烟让了个缝隙出来。含烟想了个喝药的法子堵住冰凝之口,然而让冰凝顺顺当当地喝下药可就是一个难办的差事了,因此她不得不一边端着药碗一边低声相劝道:“娘娘,喝口药吧,喝了药就全好了……”
含烟当然知道自己这番话没有丝毫的用处,多年的主仆,让她深知冰凝的性子,喝药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冰凝就算是听得见也不会听从她的劝解,更何况现在人事不知。然而即便如此,含烟还是不住嘴地劝说着,一来是习惯使然,二来也是害怕冰凝再在皇上面前不停地提起“二哥”。
结果在含烟手中的药匙距离冰凝的唇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间冰凝的眼睛竟然睁开了!由于皇上和含烟二人都是一直围在她的病榻前,因此他们二人都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奇迹,当即都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出现幻觉所致,结果就在他们一晃神儿的功夫,冰凝竟然开口了,而开口的这句话竟是吓得含烟差点儿松手掉了手中的碗。
“二哥,二哥,是您吗?是您回来看凝儿了吗?”
冰凝一双眼睛时而迷茫时而惊喜,直勾勾地盯着皇上,弄得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冰凝能够醒来真是天大的惊喜,可是眼前的情景让他还来不及享受半点喜悦之情就立即被泼了一大桶冷水,她这句话分明是认错了人!如此尴尬的局面即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皇上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思维混乱的冰凝,当年冰凝痛失福宜阿哥的时候也犯过同样的心智糊涂,只不过两次的情形略有些不同,上一次她是不认得所有的人,包括他在内,而这一次虽然他不知道冰凝是不是仍是不认得所有的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把他当成了她的二哥,这个局面还不如当年谁都不认识得。
如果冰凝谁都不认得,他一定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误会她、试探她、考验她,而是好好地照顾她,安慰她,不让她有半点委屈,可是这一回的情形完全不同以往,而是错将他当作了他人,若是被冰凝错当成了其它任何人他都不会这般难以接受,偏偏是将他错当作了那个逆臣贼子,这让皇上如何能够平心静气地面对这一切?
含烟万没有想到,她这么努力了半天非但没能堵住冰凝的嘴,反而情况更加糟糕。原本冰凝能够醒来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啊,可是现在这个情形,还不如没有醒来更好。虽然含烟并不畏惧皇上本人,但是皇上是能够决定冰凝命运的人,含烟当然是要忌惮他三分。
然而不管是皇上的面色不愉还是含烟的忧心忡忡,所有的一切冰凝都没有看在眼里,当然就更不会记在心里,因此仍是一脸喜色地面对皇上。
“二哥,您怎么这么早就从衙门回来了?”
“早吗?”
被冰凝一句话问得云里雾里,皇上再是有多少的面色不愉也是禁不住被冰凝能够醒来开口说话的喜悦所感染,在不知不觉之中顺着她的话头说了下来。
“当然早啊!这不是日头才在晌午吗?难不成今儿个衙门都不办公了?”
“衙门?”
冰凝错将他当成了年二公子已经是一件令皇上极为心情不悦之事,现在又听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这些话,令他糊里糊涂搞不清状况,一时间皇上全然忘记了冰凝清醒过来这件大喜事,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被冰凝牵着不知道走到哪里去。
见“二哥”一脸发懵的样子,冰凝实在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二哥您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早从衙门回来不说,还直接来了凝儿的闺房,您实在是太失礼了,这若是被爹爹娘亲知道了,定是少不了要您吃一顿皮肉之苦。幸亏含烟不是个爱嚼口舌之人,若是传到外面去,又要背上有辱门风的罪名了,您还是快快出去吧,若是有话跟凝儿说,差个丫头传个话,凝儿找您去就行。”
冰凝这一番话说下来,算是确确实实地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确确实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