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承乾宫离皇极殿并不远,两刻钟便到了,沈嘉玥下车,先往甘露殿沐浴,再往皇极殿而去。甘露殿的兰玉汤供妃嫔沐浴,兰玉汤共十,沈嘉玥随便择了一个兰玉汤房入内。
兰玉汤房内热气腾腾,雾气弥漫,淡淡的兰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中间一个极大的玉汤池,池延雕着无数的兰花,宛如空谷幽兰,四周装着三十九个玉兰花形喷头,哗哗流水从此而出,流入池中,宛如一道道瀑布,池壁、池底皆光滑如新,隐约附着些兰花的形状,这样的汤池果然名不副实,称兰玉汤恰到好处。
沈嘉玥褪尽衣衫,浸入水里,水上飘着无数兰花花瓣,洗了竟半个时辰,才起身,穿寝衣,一件丝薄的寝衣,里面的绯红肚兜显得格外刺眼,长发松松绾就,只一根长簪固定着。沈嘉玥虽不喜这样的寝衣,可也不好斥责底下办事的宫人,只匆匆收拾妥当,往前面的皇极殿而去,穿过九玉廊,只身入皇极殿西暖阁,坐在床边,西暖阁长年到头有着地龙,沈嘉玥虽穿的少此时亦不觉得冷。
不知过了多久,西暖阁的掌事姑姑来传话,恭妃娘娘身子不适,皇上已经过去瞧了,临前留下话请娘娘不用再等下去了,早些睡,允许娘娘在西暖阁睡一夜。
沈嘉玥听此不觉一笑,只说知道了,挥挥手让她下去,独自坐在炕上,望着外面凄清的月色,仿佛那日也是这样的月色,坐在这炕上等了一夜,不免有些难过,小声嘟嚷:“难道又是这样的一夜?等与不等只在一念之间。”咬了咬牙,决心不再等,下炕欲要去睡,却被一个人的双臂死死环住,耳边吹过一阵凉飕飕的风,“婉儿这样狠心不等朕了?”
沈嘉玥猜得皇上是骗她的,心下没有他来的喜悦,反而生了几分不郁,想要挣脱他的双臂,却挣脱不开,旋即冰冷道:“皇上,为什么要骗臣妾?要骗到臣妾什么时候?”双眸凝睇着床前的掐丝香炉,声音暗沉下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皇上突然手一松,语气软了下来,“朕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有骗你啊。”又突然改口,道:“是,朕是骗了你,但朕只是想和你看个玩笑罢了。”脸上不觉阴沉,“朕怕是来讨这份不自在的吧?方才这话何意?”
沈嘉玥离开他,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孤零零站在皇上对面,显得凄凉,身边的掐丝香炉袅袅青烟环绕在沈嘉玥周身,不禁打了个寒颤,轻咳了几声,“无意。”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半分语调,“皇上国事繁忙,臣妾先行告退。”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欲告退。
“朕有让你走么?”接道:“服侍朕是你身为妃嫔应行之事。”
怒气冲冲的话让沈嘉玥停住了脚步,温热涌上双眸,一行清泪滑下,心中顿时难过,淡淡开口,但还是能感觉到她很难过,道:“宫里有的是曲意逢迎的妃嫔,皇上从前不就喜欢那样的女子么?李静翕是这样、从前的慕容箬含也是这样、许美淑那样娇滴滴的说话不也是迎合了皇上的心思么?后宫佳丽不少,皇上不需要在臣妾这儿费时间。”这一切,早该结束了,或许它不应该出现。又道:“臣妾没有因为皇上不入景嘉苑而生气,也没有难过,亦没有怨恨皇上,所以皇上不必为此耿耿于怀。只是臣妾累了,想过…平静的日子,突然发觉以前那样的日子挺好的。”
皇上不免惊诧,轻声问:“这是什么意思?”不禁冷笑,浑身释放着冷意,连窗外洒入的月光都变得凝重,虽是询问,可语气却异常坚定,寒气迫人,死死盯着她,“原来你对朕的情意也是假的啊?什么‘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什么宁郎,这些都是你争宠的手段吧?倒真是叫朕大开眼界。”明知她不是,却也不免赌气,“那你与别的女子又有何区别?”
沈嘉玥彻底心寒,不免气急,大声喊去,“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这些都只是手段而已,臣妾与她们并无区别。皇上满意了么?”抹去脸上的泪水,“臣妾告退。”
皇上有种感觉,如果今儿让她走出这里,他两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谁让你告退的?”
急步过去一把抱住沈嘉玥,沈嘉玥猝不及防的倒入他怀中,缠绵的吻已覆上朱唇,爱意涌来……
这一夜,她的半推半就,他的简单粗暴,两人终究少了那一丝情意与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