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邢光临终前的一番话一直萦绕在王耀灵耳边,甚至有时夜半子时,王耀灵难以入寐,便坐起来,细细琢磨邢光的话:邢光所言,章朝华和师妹联姻乃是血海门郭掌门故意为之,就只为合研血冲诀,好在剑术大会上一举挑落白峰山。可是即便争了这剑法天下第一的名头,也一样逃不了生死,争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送这血冲诀又有什么意义?
王耀灵望了一眼身上的血冲诀,自然而然又想起了师妹,突地心中一凛,暗忖道:章朝华和师妹结婚,其背后也有目的,因此不可不防,不过师妹对章朝华爱恋极深,恐怕不会对她有所防范,我若回了终南院,可要暗中护着师妹。转而一想自己来日无多,身后之事一概不知,又只得暗叹几口气。
这时,蓦地,卢碧吟的身影依稀出现在眼前,王耀灵心里一动,想道:也不知卢姑娘她怎么样了,她大病初愈,又遭受了那许多苦难,她会不会再寻短见。她孤身一个弱女子,会不会受人欺负。不知怎的,王耀灵在自己垂死之际,心却也渐渐为卢碧吟所牵动。
华山同终南山相隔并不甚远,路上王耀灵的毒又发作了两次,他每用一次活血丹,便知毒在体内会更胜一分,然而想到自己不久将离人世,对这些也毫不在乎了。
终于,王耀灵又站在了终南院的门前。想起这两个月来离别终南山后的种种事情,毕竟心中感慨良多。终南院的牌匾上,还挂着陈逸轩所言的红布花,王耀灵见了,不觉黯然神伤,不知一会儿与师妹和章朝华见面,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沉思良久,王耀灵还是敲了敲门,不多时,大门缓缓而开,一个护院弟子从门里探出头来,见王耀灵站在门外,神色狂喜,叫道:“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王耀灵勉强笑笑,随着那护院弟子进了门,那护院弟子冲着院子高声叫道:“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兄回来了。”众弟子听了,都纷纷奔出来,到了院子里,有的见到了王耀灵,高兴地蹦跳起来,围在王耀灵的周围问长问短。
不过王耀灵此时最为想见的还是师父张承沅,急忙问张多福道:“我走这些日子,师父可好?”张多福道:“你走了后,师父着急的连饭也吃不下,师兄弟们也各个为你担心呢。”王耀灵见师父和师兄弟如此关怀自己,心中滚过阵阵暖流,死亡的阴影也暂时消除了。
这时,一个娇柔的身影顺着院子飘然而来,手牵着一个俊俏的公子,正是章朝华和张玉芙来了。张玉芙听见外面一阵喧闹,不由得走来问道:“什么事情呀,这么喧闹。”众弟子见张玉芙来了,都默不作声了,只因他们皆知王耀灵和张玉芙的事情,知道王耀灵出走的原因,虽说众弟子都心底同情王耀灵,可章朝华却也没有哪点不好,因此弟子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唯有张多福躬身上前,道了声:“小姐,王师哥回来了。”张玉芙听了这话,抬头一看,正见王耀灵站在当中,二人目光一对,王耀灵见到阔别多日的师妹,想过的所有话竟霎时间一句也说不出来,而张玉芙见了王耀灵,也是尴尬非常,红了半面脸,急忙扭过脸去,只道了声:“师哥,你,你回来了。”
王耀灵目光仍是呆呆望着师妹,过了良久才道了声:“是,我,我回来了。”张玉芙依然扭着脸,问道:“师哥,你走的这些日子,都还好吧。”王耀灵心底空空,只是应道:“好,好。”
众弟子见二人相见是如此境地,都觉无可奈何。章朝华虽见王耀灵盯着自己的妻子,心中不甚愉快,但还是走了过来,拉着王耀灵的手,说道:“芙妹你也真是的,大师哥既然回来了,怎么能让大师哥站在这里,还不快请大师哥屋内叙话。”说完拉着王耀灵朝着里面走去。张玉芙应了一声,也随着章朝华走,可眼睛却有意避开王耀灵。众弟子见状,也都默然而散。
三人进了厅堂,小仆端上茶水,章朝华安排王耀灵坐下,说道:“师哥,这些日子你走了,我和芙妹可都担心你紧呢,你回来那便好了,路上也累了吧,快喝下茶,待会我让人给你做午饭。”王耀灵点点头,目光仍是呆滞。尽管王耀灵之前做了很多的准备来遇见二人,可是真一相见,什么都被冲垮了,悲哀凄凉之感铺天盖地般地袭来。
章朝华拉拉张玉芙的衣袖,笑道:“芙妹,你别不说话呀,你不是很担心大师哥吗,怎么一见了反而成这样了。”
屋内三人,王耀灵和张玉芙都不说话,唯有章朝华勉强拉扯二人聊天,情形甚为尴尬。王耀灵见他和师妹坐在一起,一对神仙眷属,自己在这里实属多余,只想自己快些见到师父,将血冲诀交出便即出走,也省得在受这活相思之苦,于是问道:“师父呢,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张玉芙仍是不答,章朝华道:“大师哥,真是不巧,岳丈前两日有事出去了。”王耀灵心里陡然一惊,接着问道:“什么,那,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章朝华道:“这可不知,少则十日八日,多则一月两月。”王耀灵听了这话,心里登时一凉,要知他的毒倘若再犯,也不过三五日的事,到时候活血丹能不能压制得住,也尚未可知,可师父这一去归期未知,自己怎能挨到师父回来?
章朝华看出王耀灵神色有异,便道:“岳丈临走时,暂时让我管理门派内事务,师哥有什么事,对我说也行。”王耀灵望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