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街上的百姓又都凑了过来,目送着知府走了,也都议论起来:“也不知怎么样了,知府能答应杀张万翔吗?”“肯定不可能的,你看咱们县老爷和知府的相处融洽,想是早就协商好了。”“那也不见得,咱们知县该不会妥协的,我看知县的样子,怕是知府让步了吧。”众人围在门口,七嘴八舌地议论不休。
而王耀灵只是出神地望着人群,犹自想着适才的事情,欣喜之外,倍感不可思议。吕盗月这时也走了过来,轻道一声:“大人,咱们回去吧。”王耀灵听他话语平然,早料到如今之势都归于他的一番设计,然而对他的计策仍是颇感怀疑。吕盗月见王耀灵脸上依然疑色,哈哈大笑,一挑眉毛,言道:“大人,咱们进去再说。”
二人回到县衙中,到了正厅里,吕盗月将事情原委从头至尾的叙述了一遍。王耀灵听了,心中感慨万千,竟难以用言语表达。吕盗月说完之后,又哈哈一笑,问道:“怎样,这下大人可是放心了?”
王耀灵笑道:“好师爷,我真想不到你这么有能耐。不过,那,那些关于他的事情,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吕盗月嘴唇左右一撇,两缕胡子也随着左右摇摆,溜溜一转,这才道:“小的在此颇有人脉,打探些消息并不甚难,不过那首诗却是得于偶然。”
吕盗月最先给知府看的,乃是知府所写的一首反诗。原来这知府对皇帝颇有微词,一日饮酒过度,借着酒力便题下一首诗来骂皇上。本来这纸已被仆役拿出去当作其他垃圾扔掉,却偶然间被吕盗月捡了,题反诗一经查明,可是斩首之罪,是以知府才会当时吓得脸色发白。
王耀灵听了,心里一阵高兴,不光为张万翔之事,也为师父之事:吕盗月交游之广,到时候再找寻师父,那不是容易得多了?吕盗月见王耀灵喜上眉梢,凑近顿挫道:“大人您看什么时候题写奏章呢?”王耀灵道:“这个好说,不过…..”说到此语,语调转而有些疑惑。
吕盗月道:“大人有什么疑惑,请尽管讲。”王耀灵道:“你说,新上任的通判要来,若是知府出钱收买了他,那你的计策不是失效了吗?”吕盗月听他说到一半,双眸轻轻一眨,又等他说完,呵呵一笑,露出两个笑靥来,这才回道:“大人有所不知,通判是朝廷派来监察地方的官员。往往新上任的通判,定会急于要揪出当地官员的把柄,好禀告皇上受到奖赏,是以知府想要收买,那是难上加难!”
王耀灵听了,疑云渐退,然似乎又想到什么,问道:“那按你所说,时间一久,通判和知府混得熟了,那咱们不仍是要遭殃?”吕盗月听到,张口想笑,却又发不出声,单听得呼呼的气声,响声说道:“大人,您就放心吧,通判和知府权力相分,矛盾时时都有的。况且那时咱们早斩了张万翔,知府亲自批准递交朝廷的,他如何能治得了咱们。”话语说完,不禁又嗤笑几声。
王耀灵还待再想些什么,吕盗月却道:“好了大人,若是有事,还不是有小的替您分忧解难不是?”后面几句,说的油口滑舌。王耀灵忍俊不禁,喟然叹道:“不错呀,得了吕师爷这等的人物,什么事情也不必怕了。”二人相顾,又大笑不止。
这时,县丞孔德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见王耀灵和吕盗月安然坐在屋内,脸色惊奇,咦的一声,问道:“知,知府大人走了?”王耀灵站起来道:“不错,走了。”孔德啊的一声轻呼,急忙又问:“这,他是怎么走的?”王耀灵道:“还能怎么走,自然是坐着轿子回去了。”孔德啊呀一声,捶打了自己一下,口中轻声道:“话都不会问了。”脸上焦虑不改,抬头问:“我想问,那张万翔的事,知府大人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