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桡忍不住微微发抖:“难道,你们已经决定了?燕归……是怎么说的?”
朱丹梓道:“公子还在犹豫,但是为了你,他也不能犹豫多久了,毕竟皇上的身体一直不好,立太子之事也不可能更耽搁多久。”
“他今日进宫是为什么?”
朱丹梓幽幽一叹,忽然自言自语说道:“这几个王子之中,我独对他另眼相看,觉得公子是最像皇上的,如果是公子登基,那么大魏,一定仍可以保持之前的强盛,甚至可以完成天下一统……但是这样精明强干的公子,偏偏无心参与政事,我真的担心……”
“你担心什么?”
朱丹梓盯着陈兰桡,沉静不语。陈兰桡对上她的眼神,忽然发现她的眼睛之中似有凛冽刀光,跟她通身的娴静气质大不相同。
陈兰桡一惊,暗暗警戒。朱丹梓却垂了眼皮,一笑又道:“我都是羡慕公主你。”
因她方才的异样,倒是提醒了陈兰桡,她举目四看,见周遭并没什么杂人,只有朱丹梓的两个丫鬟,站在距离此处十数步的地方,看她们站立的姿势,恐怕也不是平常的丫头。
陈兰桡道:“我不明白,你羡慕我什么?”
朱丹梓道:“我羡慕你,是他唯一不能舍弃之人。”
陈兰桡心头一动,朱丹梓深吸一口气,正色又道:“所以我今日跟你开诚布公说这些话,就是希望公主能跟我一起,让公子下定决心,全力一搏,成为大魏之主。”
陈兰桡凝视朱丹梓的双眼,终于道:“陈兰桡不过是个无关轻重的降国质子,怎么能劳动朱小姐亲自对我说这些话,公子燕归要如何都是他的事,跟我委实丝毫关系也没有,我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但对我来说,我不想参与大魏的内斗之中。今日的事,我会当没发生过。”
陈兰桡迈步要走,朱丹梓出手如电,将她的手腕握住:“燕归进宫,是想求皇上把你许配给他,你觉得皇上会答应这种要求吗?他为了你生死未卜,你居然要置身事外?”
她的力道不轻不重,内力绵实,竟不在陈兰桡之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但是听了她的话,却像是有针在自己心头刺痛,陈兰桡回头看向朱丹梓:“你们既然有意让他为天下共主,又怎会眼睁睁看他去送死?”
朱丹梓脸色一变,双眸中透出莫测高深之色。陈兰桡笑了笑,道:“其实你很不用来费心跟我说这些,你敢跟我开诚布公,怕就已经有了起码七成以上的把握,有没有我,都是一样,或许无我参与,更是少一重的麻烦,不是吗?”
都是聪明之人,朱丹梓自明白她的意思。两个人彼此相看,过了片刻,朱丹梓的手缓缓松开。
陈兰桡一笑,转头迈步,身后朱丹梓忽然道:“不管如何我要你知道,公子注定非池中物,如果你心中有他,就别为难他!”
陈兰桡头也不回,往后一挥手,道:“你已势在必得,与我何干!”
司空府的大小姐先前是太子妃,将来也必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朱丹梓有这份心机,先是说动燕归,更借燕归用计让她出宫,燕归竟也答应了。
燕归如果成为大魏的皇帝,自然后宫如云,朱丹梓已经隐隐地以正宫自居,最后还说什么“别为难他”,但对陈兰桡来说,所要者只是一人罢了,什么正宫什么皇后,她从未想过,何况是区区后妃。
朱丹梓此举,让陈兰桡“说服”燕归不过是借口罢了,只怕更是来试探她的心意。
而对陈兰桡来说,是时候该果断熄灭对燕归那份斩不断理还乱的心意了。
朱丹梓站在原地,盯着陈兰桡的背影逐渐走远,她的两名丫鬟快速走到近前,一人低声道:“小姐,此刻正是最好机会,要不要动手?”
朱丹梓双手敛在腰间,手指微微绞动,最终沉沉道:“……不用。”
陈兰桡快步离开,耳畔的笑声逐渐大了起来,前方也逐渐见了嬉戏追逐的人群。霜影正在其中踮脚昂首,找寻她的身影,一眼看到她,便立刻迎了上来:“公主你去哪了?”
陈兰桡握紧霜影的手,霜影察觉她的手冰凉,才觉不妥:“公主你怎么了?”
此刻不知从哪里隐隐地传来一声响动,惊得桃林外许多鸟儿鼓动翅膀纷飞往天空飞去,更有一些桃树上,桃花纷纷飘落,惹来更多惊喜的欢笑叫声。
陈兰桡却猛地转头,看向北都皇城的方向,脸色苍白。
就在公主们的銮驾到达水畔桃林之时,燕归来到魏帝的寝殿,于帘幕前跪定。
里头咳嗽了声,魏帝的声音道:“你来做什么?”
燕归道:“儿臣有一件要事要请求父皇。”
“你说。”
燕归道:“儿臣请求父皇,赐婚。儿臣请娶陈国公主。”
沉默,片刻后,传出魏帝轻轻地笑声:“做梦。”
燕归的心一沉,眼前都像是黑了一黑,伏身低头,恳切说道:“父皇,儿臣什么都不奢求,只想要她一人而已。”
他从小都没有强要过魏帝什么,这还是头一次如此苦求。
魏帝呼了口气,才又道:“你凭什么想要她。她是朕要给新太子的。”
也许是魏帝口吻中不加掩饰的轻蔑,让燕归热血上涌,脱口叫道:“父皇!”
魏帝道:“怎么了?一个女人罢了……你要美人,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