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腹上有厚厚的茧子,这些茧子并不是抬摄像设备留下的,而是……
不断按捏人体筋脉留下的茧子。
竹本母亲还能回忆起未嫁人时在秋元家过的日子,非人的日子。
终日对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尸体,就这么一寸一寸按下去,把所有脉络熟记于心,又用银针一下一下对着那些死物学习蛊术。
那些死物并不只是人类,还有动物。
动物比人类好操纵,且更加隐秘,如果要办些事情,更加容易得手。
毕竟,没有多少人会去怀疑动物。
竹本母亲不止一次怀疑自己学这些究竟有什么用,也不止一次怀疑自己的家族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至于她是弃子还是帅,她也分不清。
和她一起学习蛊术的还有很多,都是家里人。
起初,她年岁还小的时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与外界接触后,她就惊觉自己有多么的怪异。
这些怪异被她吞在腹中,从来不与他人诉说。
竹本的脉络很清晰,血液流动却因为他向来沉稳而非常缓慢。
只是现在这么缓慢的血液起不到任何作用。
竹本母亲往竹本的痛穴上按了几下,出手没有半点怜惜,瞬间,竹本就汗如雨下,心跳也飞快加速,这种感觉很差,如果不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不会害他,恐怕就要出手灭了面前的人。
“放轻松,别紧张,也别压抑。”竹本母亲的声音很冷,也很镇定。
但竹本还是觉得自己血脉喷张,浑身发烫。
竹本母亲和竹本父亲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把竹本抱到床上,平躺下来,就躺在板垣默语身边。
竹本虽说和板垣默语关系很铁,但也没躺在一张床上过,这会儿血液流淌得更快了。
说时迟,那时快。
竹本母亲按住板垣默语的额心,握拳一击,板垣默语的脑袋就抬了一下,然后重重地撞在床板上。
她的手又搭在板垣默语的太阳穴处,用力按了三下,松开手时能够看到板垣默语的太阳穴处青筋乍现,且有一物凸起。
“果然在这。”竹本母亲喘了口气,又用同样的方式往另一边太阳穴处按了三下。
这下,板垣默语的脑袋上就像长出了两个肉角,幸亏迹部景吾不在屋内,否则怕是他见识再多也冷静不下来。
“儿子,闭上眼睛。”竹本母亲说完,竹本就听话得闭起眼。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要做什么,但他知道,应该是要做一些不能让他看见的事。
此时,竹本父亲也背过了身去。
他曾被竹本母亲解过蛊毒,自然知道竹本母亲接下来要做什么。
房间内的窗帘紧闭,窗户紧锁,灯火通明,温度灼热。
几人都汗如雨下,可竹本母亲还是冷静又熟练地抽开板垣默语的腰带,双手按在板垣默语的锁骨处,狠狠地几下,留了鲜红的印子。
没一会儿,太阳穴的凸起之物就退下,转而到了锁骨处。
竹本母亲立马按住肩膀处的穴位,一路往下,到手腕处。
当两边手腕都凸出后,竹本母亲将准备好的银针取出,用力扎进板垣默语的两边手腕。
这两下她用了全力,两根银针贯穿手腕,看着就疼。
只不过被银针贯穿的部位猛地动起来,那凸起之物很活跃,眼看就要逃离,竹本母亲目光一凛,又是两根银针扎下去。
她避开了大部分筋脉,不会伤到板垣默语的身体。
静静等了两分钟,那东西像是死去一般,不动了。
竹本母亲坐在板垣默语身侧,浑身乏力,恨不得躺下来。
“母亲,你还好吗?”竹本听到动静,却不敢睁眼,这会儿听到剧烈的喘息声,他忍不住问出口。
“没事。”仅仅两个字,竹本母亲就累得再说不出半个字。
她靠在床头,刚想松口气,就看到板垣默语手腕处的东西又动了起来,且有逃脱之势。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动?!
明明蛊虫已经被她制服!她这次还禁锢了两道!怎么会死不了?!
这超出了竹本母亲的认知范围,她当年给竹本父亲解蛊毒的时候很顺利,完全没有遇到现在这样的状况,而且,她幼年学习时,也未碰过这种情况。
来不及多想,竹本母亲就用两根皮管勒紧板垣默语的手腕,不让蛊虫有机可逃。
竹本父亲背着身,可过去这么久,也没有得到回应,他也心急了。
当年,他可是看着竹本母亲一刻钟就累成泥人,这会儿都两刻钟过去了,怎么还不好?
可竹本母亲现下没空理会竹本父亲的心情,她双眼瞪得老大,里面全是血丝,盯着板垣默语的双手心中没底。
蛊虫死不了她怎么把蛊虫取出来?!
这种蛊虫除非在身体里死去才能把吸收身体的养分还给身体,如果取出来再杀,那它在离开身体的一瞬间会把自己的毒素留在寄宿的身体里。
而那毒素,是剧毒,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保住板垣默语的命。
迹部景吾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等到半点动静,当下双手握拳,紧紧贴着墙面。
迹部景世见爸爸这模样,立马小手包在迹部景吾的拳头上,“爸爸,有你在,妈妈不会有事的。”
迹部景世带着满满的信任,可迹部景吾却知道,之前自己这句话不过是说出来让人安心的,其实他很担心,很担心。
人定胜天,可人的命,却还是要看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