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晴明白宫里头的规矩,倘若留雪的身世被别人知道了,不仅她自己要因欺上瞒下的罪名被砍头,连同她的姑姑,一切知情者都幸免不了。 -- 于是芷晴也不愿再难为她,笑笑道:“本宫不过就是随口问一句罢,你别放在心上。留雪,这名字好听是好听,谐音却有些不详。”她微‘吟’片刻,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李商隐思念曾经逝去的青‘春’年华,可见是因为曾有让他感到追悔的事。本宫便赐你‘锦瑟’这名,时刻提醒你莫要做让自己老去追悔的事。”
留雪深深磕头示谢,在她转身时,一份莫名的‘色’彩一逝而过。芷晴心上泛起疑云,这留雪,是有些秘密的么……
“皇后娘娘到——”
一声高喊,让沐娉忙抹一把泪,急急下跪道:“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万安。”
芷晴懒惰的坐下,不正眼瞧她,更不叫起,只问:“什么事?”
沐娉眼里含泪,直要落下,“奴婢前来只有一事想问一问娘娘,娘娘还记得曾经都说过什么话么?”
“本宫怎会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说来听听。”
“好。”沐娉仰起头,不畏惧道,“我从来没有容不下谁,只有别人容不下我。但愿你家主子能安分一些,不仅是为了本妃,更是为了她自己。这句话,是娘娘说的对不?”
芷晴勾‘唇’一笑,漫不经心:“沐娉姑娘真是好记‘性’,也难为让你跟着宓贵妃。 [
一滴泪水再忍不住,顺着沐娉含疤痕的脸庞留下,“从前,娘娘唤主子为婉妹妹的,今日要唤宓贵妃,可见奴婢方才那句话,也就如是这称呼一般,不复从前。”
“沐娉姑娘,本宫明白你的意思。只要你家主子安分,本宫自然不会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现如今你亲自过来哭求本宫,你的意思,难道就是本宫做了什么对宓贵妃不利的事情了么?”
“可是娘娘也对主子说,日后皇上登基,让主子做皇后,娘娘如今难道没有和主子争么?”沐娉轻笑,“娘娘已经失信于主子了,奴婢实在担心,娘娘将来也会对主子痛下毒手。”
芷晴目光落在她脸上那一道伤疤上,久久,漠然道:“本宫永远都是那句话,只要你的主子安分,本宫自然不会做什么。至于皇后之位……沐娉要是想争辩,不妨就去延寿宫和皇上辩罢。”
沐娉徒增悲伤,羽睫垂闪下,她呆呆望着地面,似是自言自语,“娘娘……再不是那个不晓得奴婢身份,就愿意为奴婢做主的人了。”
“自然不是了。本宫当日是太子妃,今日是皇后。你说,天下会有几个人五十岁的心境还和十五岁一样的?”
“是否一样也都是由自己做主的。只要愿意,五十岁和十五岁除了容貌老了,还能有什么区别?”她抬眸,“终究也是世人善变。”
从她进殿再到此刻,始终都是跪在地上的。芷晴渐渐有了想叫她起来的心思,谁知刚想开口,沐娉便先说:“奴婢该说的已经说了,娘娘要不要听都是娘娘的事。也许贵妃主子的确对娘娘没什么太大的用,可若让她恨起娘娘来,不必从前的清妃差多少。”
芷晴有一丝怒意,“什么意思?”
她默默摇头,静静道:“皇后娘娘聪慧,如何会不知奴婢的意思呢?”走于永安殿玄关处,她忽然想起一事,转首道,“奴婢忘记说了,那日贵妃主子小产却无太医在旁照料补‘药’,以至于主子昏死过去。奴婢心疼贵妃主子,一直不该说一事。今日情形,奴婢想告诉娘娘,您可知,贵妃主子已经伤了身子,再不能生了。”
“什么?!”芷晴惊愕。
沐娉极力忍泪,又道:“奴婢之所以要把这件事情说给娘娘听,并非是希望由娘娘告诉贵妃主子,只是想给皇后娘娘一个警醒。倘若他日,贵妃主子知道自己不能生的这个秘密,她再见娘娘您的孩子时,她可会生恨?孩子是宫里‘女’人这辈子的依靠,贵妃主子已经很可怜了,皇后娘娘,主子对您几乎造不成任何威胁,您还忍心痛下杀手么?”她幽幽道,“如果不是娘娘您,贵妃主子又怎会小产?怎会伤身子?奴婢本就抱着不怕死的心思来的,若哪句话说不好听了,娘娘只管下毒手害奴婢就是了。”
沐娉瞪大眼睛,许是过于‘激’动的缘故,使她不得不开始喘着粗气,“皇后娘娘本就是亏欠贵妃主子的,即便他日贵妃主子要设计害您,动摇您的地位,不也是一报还一报么?”
锦宜气得脸‘色’发紫,疾速跑下去,失控把沐娉推倒在地,恨道:“你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不要命的贱婢来数落皇后娘娘?我告诉你,你们主子要真敢对皇后娘娘有半分不敬之心的话,姑‘奶’‘奶’我第一个就不放过她!”
痛骂一顿也不解恨,锦宜一口口水毫不留情就吐在沐娉脸上,满脸的凶样让人几乎忘却了她素日里那嬉笑的俊俏模样,“今日你是什么样的待遇,你们主子也就会是什么样的待遇!”
沐娉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也不擦脸上的口水,淡漠着起身就想离开。可锦宜是不会这样轻松就放过她的,她故意伸出脚一绊,只听“哎呀”一声惨叫,沐娉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上,额头上肿起一大块的乌青。
对此,芷晴仅仅视若无睹。那样的话,着实是叫她生气的。锦宜没有半分错,自己已经是皇后,她卑贱宫‘女’,就能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