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震海走了之后,文震雄看见文宜室脸上一片死灰色,两眼怔怔地,跟着了魔了一样,也吓了一跳。忙道:“宜室,你怎么啦?你素来是最有主意的,怎地也吓成这样?”说着,也跟着刚才文震海的话埋怨文宜室,“你二叔说得也有道理。若不是你先前说,周怀轩是向着我们的。我们哪里会大意到这种程度?如今宫里又进不去,想给你姑祖母送个信都不成……”
文宜室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看着她爹文震雄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是她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不行……不能这样……”她暗暗告诫自己。狠狠在自己手上掐了一把。
十指连心,一阵剧痛,她的脑袋才清醒了一些。
她回过神来,看着她爹文震雄不悦的眼神,踌躇着道:“……圣旨真的已经下了?”
“这还有假?宫里已经传来消息。神将府的人应该很快就要到了。”文震雄在屋里背着手走来走去,“还是先收拾东西,能送走多少是多少吧。”说着冷哼起来,“想不到神将府这一次这样霸道,居然一点都不给面子。”
“面子?”文宜室苦笑,心里一边暗恨自己太过大意,一边暗恨周怀轩不留情面,“人家是撕破脸了,还会在乎咱们的面子?”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文震雄十分恼怒,“让人上门抄了家,我们在京城还能立足吗?也不知道神将府是如何威胁陛下,居然让陛下下旨同意抄家!你祖父辛辛苦苦,帮陛下坐了龙庭,这会子就翻脸不认人了……”文震雄忍不住埋怨道。
文宜室大惊失色,忙道:“爹!这话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文震雄自知失言,忙咳嗽一声,道:“要不,去找你妹妹吧?她现在是太子妃,帮我们家说句话,总是可以的吧?”
文宜室摇摇头,“爹,妹妹才做了几天太子妃?听说连东宫里面的几个良娣她都疲以应付,咱们还是不要给她添乱了。”
“那你说怎么办?!”文震雄发了脾气,狠狠一拍桌子,将桌子上的茶杯都震得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大爷!大爷!神将府的周小将军带着人过来了!”下人在外面惶恐地回报道。
“这么快!”文震雄瞪大眼睛,六神无主地道:“赶快关上门!用大门闩堵上,谁来都不许开门!”
文宜室听了他的话,不由苦笑。――想用门挡住周怀轩?!爹的脑子也坏掉了吧……
“爹,这没有用的。”文宜室叹口气,将对周怀轩的所有绮思倚念都放下了,仔细盘算起来。
“那要怎么样?这也不许,那也不行,大家坐着一块等死得了!”文震雄这些天都不敢出门。
昌远侯府的名声真的是臭大街了,现在就连陛下都来落井下石,允许周怀轩抄他们的家。
他们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啊?居然要承受这样大的屈辱……
文宜室抿紧了唇,对文震雄轻声道:“爹,主意不是没有,就看您愿不愿意了。”
“什么主意?快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地,要火烧眉毛你才知道好歹吗?”文震雄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了。
文宜室走到门前,看着祖父昌远侯文贤昌住的院子,幽幽地道:“祖父的伤势怎样了?”
“唉,还那样呗。年纪大了,突然被剁了手,失血过多,一直低热。”文震雄跟着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为什么突然说起你祖父?”
文宜室转过身,将一半身子藏在屋影的暗处,低声道:“是啊,祖父失血过多,又年纪大了,伤势可不容易好呢。一个英雄盖世的老人家,临死还要受抄家的折辱,这口气肯定是咽不下去的……”她声音飘忽,只有文震雄一个人听见了。
“临死?我看他的命还长着呢!”文震雄轻哼一声,“如果死了倒好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爹,您做这个昌远侯世子,也做了十几年了吧?”文宜室的声音更低,眼神闪烁着,看了她爹一眼,然后移开,看向空旷的庭院,院墙根里还堆着皑皑的白雪堆,一个一个,圆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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